第十七章 一封战书(第4/11页)

花想容道:“小心为善。我今天本想让林嫂去城中置办些物品,看来还是让她不要去了。”林青道:“让林嫂守在须闲舫上,你和清儿仍要大摇大摆地去城中。”虫大师亦道:“不错,此刻绝不能示弱。倘若我们摆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擒天堡与鬼失惊摸不清虚实,亦不敢轻易发动。”林青一笑:“花姑娘与清儿最好再多购些东西,做出一幅马上要离开涪陵城的样子。”水柔清疑惑道:“你们不去么?”虫大师奇道:“你知道我最怕陪你们逛街,何况买东西这些事情,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场就行了,加上两个大男人如何好与小贩讨价还价。”言罢却对林青偷偷挤了一下眼睛。林青会意,打个哈欠:“一夜没睡,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水柔清一想到鬼失惊窥伺在旁,胆气早弱了几分,正要不依,花想容一拉她的衣衫:“好吧,我们两姐妹这就出发,可不要让人笑我们没胆子。”她可不似水柔清那么毫无机心,知道林青和虫大师必会暗中尾随,伺机查出鬼失惊的行踪。

望着花、水二女缓缓走远,虫大师忽然一叹:“容儿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林青自是明白虫大师因何提及此事,却只是点点头:“我这一生便只有一个意中人。”虫大师嘴角含笑:“要不要我猜猜她的名字?”

“你定是猜不到。”林青大笑,反手一拍背上的偷天弓,“我的意中人便是它!”

其时天色尚早,晨曦笼罩下,一片雾气茫茫,隔几步便难辨行人。花想容与水柔清去街边的小摊前吃早点,川味麻辣,直吃得满头大汗,连呼过瘾。这时,一个满脸病容的黄脸汉子端着豌豆花经过二人身旁,脚下忽地一个踉跄,直往水柔清身上撞来。水柔清正在擦汗,冷眼瞅见那汉子撞来,大吃一惊。她刚才在路上听花想容说起鬼失惊易容术如何了得,化身万千,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化装的。疑神疑鬼下,还道是鬼失惊果然寻来,不假思索,一招“霸王卸甲”弯腰仰面从那汉子腕下钻过,本想反击,终是慑于鬼失惊的威名,蹿出好远。也幸好她闪开,那碗热乎乎的豆花才没泼到身上。

一时间,那汉子足下不稳,一跤跌下,还好花想容眼快,一把扶住了他。那汉子一迭声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滑了一下,姑娘没事吧?”水柔清惊魂稍定,暗笑自己草木皆兵,抬眼看到周围食客均是一脸诧色望着自己,显是为她刚才灵活的身手所惊,心头得意:“没事啦,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那汉子仍是一边不跌道歉,一边端着豆花走了。花想容却不愿在旁人的眼光中吃早点,亦拉着水柔清结账。

才走几步,水柔清忽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快抓住那个人。”花想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水柔清哭丧着脸,撅起小嘴骂道:“天杀的小偷,竟然偷了我的宝贝金锁!”花想容定睛一看,水柔清脖上挂的金锁果然不见了,转头看去,那还能寻到那人的影子:“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掉船上了。”

“不会的,这金锁随身戴了几十年了,我从没有取下过。”水柔清几乎要哭了。花想容有意逗她开心:“羞不羞,你才多大呀,就敢说戴了几十年。清儿莫伤心,姐姐到时候再请人给你打一个就是了。”

“那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还说什么以后做我的媒定之物。”水柔清亦知道再找那汉子亦是徒劳,只得嘴上不依,骂骂咧咧。“要不要报官?”花想容知道水柔清的母亲自她小时便去了京城,已有数年没有回来过,此物对她自是极为重要,也不由着急起来。

水柔清叹道:“容姐姐你真糊涂了,我们这么大本事都找不到,官府能有什么用?”她极为要强,虽然心中懊恼,面上却装作不当回事,“丢了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嫁人......”花想容见水柔清这么想得开,嘻嘻一笑:“是呀是呀,姻缘天定,说不定这金锁一丢,还真会弄出什么故事呢,或许你以后就可私订终身,再也不需听从父母之命了......”水柔清一听此言,作势来抓花想容。花想容闪身躲开,嘴上却仍是不停,与水柔清闹做一团。

那黄脸汉子正是妙手王关明月所扮。他昨日才到涪陵城,先去见了鲁子洋,正好碰到日哭鬼在探查那暗害他的船家死因。而日哭鬼听了小弦一番胡言,只道水柔清那金锁真是小弦之物。他对小弦实已情深,又耐不过小弦的一再央求,便给妙手王关明月说了此事。关明月知道日哭鬼为擒天六鬼之首,颇得龙判官器重,若能得他美言几句,大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何况他身为天下偷技无双的妙手王,如此区区小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办到,自是一口应承。

关明月一向骄傲,这一次来涪陵城前在太子面前夸下海口,原以为必可功成,直至昨夜与鲁子洋、宁徊风一见,看对方莫测高深,又加上他发现水柔清暗藏门外,而对方并不说破,还道是他们另有约好的人,此时方知情势复杂,远非自己所能掌控。回客栈后与手下几人商议半天,也无万全之策,心头郁闷,一早便来城中闲逛,却正好见到水柔清与花想容,便施展空空妙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了水柔清的金锁。他的手法高妙,水柔清一无所觉,待发现金锁被盗时,关明月早去得远了。

关明月心头得意:看日哭鬼求自己盗锁时的神态,此物对他自是极为重要,自己帮他这个大忙,他自然会在龙判官面前说几句好话......正想着,忽觉身后有异,似是有人跟踪。他江湖经验丰富,当下也不回头,脚下却暗暗加劲,看似走得不快,却是七拐八绕,转瞬便混在早起赶集的人群中。他过街转巷,自以为已撇下跟踪的人,刚打算踱回客栈,脊背略微一紧,那种被人盯伏的感觉重又涌上。关明月凭盗扬名天下,对这种盯梢早就安之若素,但那份挥之不去的感觉却颇难受,心中盘算,嘴角现出一弧冷笑,不回客栈,直往城东荒郊处行去。

来到郊外无人处,关明月蓦然站住,手在脸上一抹,除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朗声道:“是林兄还是虫兄?不妨出来一见。”林青从一棵大树后跃出,轻轻鼓掌道:“几年不见,关兄耳目犹胜往昔,可喜可贺。”他一直跟着花、水二人,本欲钓出鬼失惊,却不料先发现了关明月,这才一路跟踪到此。

关明月道:“以林兄雁过不留行的身法,要跟踪我而不被发现并不困难吧?”他声音转冷,“却不知林兄故意现出形迹是何用意?”“彼此彼此。”林青微微一笑:“关兄既然看出跟踪之人不是我就是虫大师,却还故意来此荒郊之处。你的用意自是我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