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擒贼擒王(第2/8页)

“财神指环!”厅中响起几声惊呼,数十道贪婪目光汇聚在那枚戒指上面。

倭寇中不乏商贾出身,许多人或多或少听说过那个江湖传闻,是故一瞧戒指,无不吃惊。

“翡翠之环,血纹三匝,财神通宝,号令天下。”徐海望着那戒指,神色微微恍惚,他身旁的陈子单和蒙面人均是死死盯着谷缜,身子略向前倾。

谷缜笑了笑,忽地抬手,用那指环敲击酒坛,发出叮叮之声,口中笑嘻嘻说道:“诸位,这玩意儿不大结实!”众人应声一惊,心知若是强抢,谷缜随手便可毁掉指环,只得勉力吞下馋涎,收敛心中贪念。

徐海一定神,扬声道:“足下若真是‘财神指环’的主人,三百万两银子确实不算什么。但你如何叫徐某相信,这枚指环就是真的?”

谷缜笑道:“敢问徐兄高见?”徐海漫不经意地道:“你把指环给我,我瞧过真伪再说。”

“好主意。”谷缜笑道,“那么再问徐兄,脸和屁股,是上面的皮厚呢,还是下面的皮厚?”徐海不耐道:“问这些闲话作什么?自然是下面的厚了。”

“那就奇了。”谷缜笑道,“照我看来,徐兄上面的皮更厚,难道是长反了?”

徐海面皮涨紫,眼中凶光迸出。陈子单忍不住喝道:“兀那小子,你污辱我家主公,也不怕碎尸万段么?”

谷缜笑道:“谁叫你家主公脸皮厚,贪图我的戒指?”陈子单道:“只是瞧瞧真伪……”

“废话少说。”谷缜脸一沉,“要么做交易,我沉冤得洗,诸位也有钱赚;要么大家放开手脚,拼个鱼死网破!”

群寇面面相对,徐海想了想,露出决然之色,沉声道:“就做交易。”谷缜拍手大笑,忽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再添一百万两,买你在东岛中的内奸。”徐海摇头道:“什么内奸,徐某不知。”

“奇了。”谷缜笑了笑,“没有内奸,你怎么能将假书信送到我的卧室里来?”徐海沉默时许,阴阴一笑:“你若给我五百万两银子,我就告诉你谁是内奸。”谷缜不假思索,拍手道:“成交!”

“爽快!”徐海大笑起身,“这么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桓先生,你来倒酒,我要与谷兄弟痛痛快快地喝一碗,结为盟友兄弟。”

“不错,不错。”谷缜拍手道,“这世上三种酒不能不喝,第一种合卺酒,可惜徐兄是个男的……”徐海啼笑皆非,呸道:“废话!”谷缜又笑道:“第二种是断头酒,对于徐兄这等人,不大吉利。”

断头酒是死囚犯临刑前喝的绝命酒,徐海大贼巨寇,落到官府手里,不免喝这一碗。他面有怒容,谷缜却视如不见,笑嘻嘻接着说道:“唯有这第三杯结盟酒,我跟徐兄共饮,才算合情合景,最是恰当不过。”

徐海转怒为喜,笑道:“说的是。”一挥手,桓中缺拖过一张木桌,放在徐海、谷缜之间,又取来两只大碗放在桌上,跟着捧一坛酒,汩汩注满两碗。

陆渐冷眼旁观,忽对谷缜耳语:“这人就是‘尸妖’桓中缺。”谷缜点了点头,一瞅姚晴,见她两眼望天,微微点头,当即笑了笑,端起酒来。

徐海也举碗笑道:“请。”谷缜口中道:“请……”话音未落,一扬手,碗中酒水化作一道水箭射向徐海。徐海躲闪不及,陈子单离他最近,伸手一挡,酒水四溅,顷刻间,陈子单一只左手由白变青,由青变紫。

陈子单不料这毒发作如此迅烈,只觉左手又麻又痒,头脑一阵晕眩,耳边桓中缺一声厉喝:“好贱人。”忽觉重重束缚自下涌起,几根粗大藤蔓将他死死缠住。

陈子单被藤蔓一缠,越发酸软无力,只听喝叫谩骂,此起彼落。他听得奇怪,茫然望去,一转眼的工夫,石厅内成了洪荒密林,无数藤蔓破地而出,如怪蛇厉蟒,将两百倭寇尽数缠住。陈子单初时一惊,继而心神恍惚:“幻觉?是了,一定是幻觉……”念头一转,忽地昏死过去。

“擒贼擒王。”谷缜一声锐喝,陆渐身如脱弦之箭,一把抓住徐海胸口。“哧”,满厅的‘孽缘藤’化为飞灰,姚晴倒退两步,脸上血色全无。

原来谷缜虚张声势,说了许多废话,全为转移群寇心神,让姚晴从容布下“孽因子”。姚晴也知道谷缜千方百计将她骗来,只是为了借用她的神通,此时共御强敌,不容她袖手旁观,是以自进门开始,随手布下了“孽因子”。谷缜与徐海虚与委蛇之际,她也把“孽因子”布好。姚晴手法奇妙,厅内的火光又摇曳不定,众寇被谷缜吸住心神,无人察觉其中的异样。

众寇之中,只有徐海深知谷缜的厉害,是故一团虚假。再见“财神指环”,更生杀人夺宝之心,当下假意交易,与谷缜共饮结盟酒,暗中却示意桓中缺下毒。

桓中缺双手蕴有尸毒,斟给徐海那碗,酒未沾手,是以无毒;斟给谷缜的时候,他将大拇指上挪几分,扣住酒坛边缘,酒水注下时掠过指尖,沾染尸毒,故而酒到碗中,已是剧毒无比。

桓中缺的手法神鬼不觉,谷缜一方无人瞧出破绽。但他万没料到陆渐中掌未死,认出他来,谷缜料到他的身份,知道他必会下毒,至于如何下毒,也就无须理会了。

双方均为口是心非,敬酒时齐齐发难。但姚晴内功尚浅,“化生”又极耗真气,困住两百来人太过勉强,刹那间,“周流土劲”用光,“孽缘藤”失去真气支撑,登时化为乌有。

陆渐刚刚抓住徐海,就觉腥甜之气狂涌而来,他不敢硬接,一闪身,将徐海挡在身前。桓中缺变掌为抓,扣住徐海左臂,左手绕过徐海身子,呼地抓向陆渐面门。

陆渐向后急仰,桓中缺一抓落空,中指从他额上掠过,怪叫一声,想要运劲夺回徐海,忽听谷缜喝道:“瞧暗器。”一蓬酒水迎面泼来,原来他留了心眼,毒酒只泼了半碗,留下半碗以防万一。

桓中缺也是血肉之躯,双手凭借内功可以驾驭尸毒,双眼要害却不敢叫这毒酒溅着,当下放开徐海,转手护住面门。

陆渐趁机后退,将徐海递给谷缜,桓中缺怒不可遏,怪叫一声,又挥爪子扑来,他失了徐海,只想擒住陆渐,迫谷缜换人。

陆渐避无可避,挥手迎出,左手迎上桓中缺的右爪,右手抵上桓中缺的左掌。两人四手一交,陆渐左手二指钩住桓中缺的无名指,“咔嚓”一声,将指节拉脱。

桓中缺还没感觉痛楚,陆渐势如破竹,噼里啪啦将他双手骨节一一卸脱。卸了双手,又卸脱双腕,直卸到两肘之间。桓中缺拼死后纵两丈,这才算摆脱这双怪手。但到此时,他从指到肘成了一堆碎骨,牵筋引络,痛不可当,不由得仰天摔倒,翻滚哀号,脸颈上的布条随他滚动寸寸散落,露出本来面目,众人一瞧,无不心惊。桓中缺从额至颈布满细小孔洞,孔洞四周皮肉枯缩,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