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4/5页)

郁清棠宝宝式点头:“知道了。”

“零食拿得动吗?”程湛兮真的把她当成宝宝似的,很大人的语气轻柔问道。

郁清棠:“……”

程湛兮被她无奈的表情逗乐,哈哈笑道:“行了快去吧。”

郁清棠抱着满怀的零食进门,放在了客厅茶几上。

洗完澡她按照程湛兮说的,先在床上躺下,闭眼尝试入睡。

脑海里依旧闪过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意识的大海里翻腾,不让她入眠。和往次不同的是,她这次能“看”到准确的画面,是关于程湛兮的,睡醒睁眼看到她朝自己笑的样子,近到能看清她的眼睫毛。

道路转角的惊喜,她长身玉立在昏黄路灯下的样子,下意识的那一秒她其实很想冲过去抱住她,甚至,再做一点其他的事。

更多,更多。

心里有一个贪婪的声音在说:需要全部,所有。

郁清棠眼皮下的眼球急速左右移动,陷在将睡未睡的分界线里,更易让人疲惫。

郁清棠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心脏狂跳。

是让人觉得生理不适的心率加速,郁清棠坐着缓了一会儿,起床下地,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按照程湛兮的布置,准备好零食、水果和偶像剧。

昨天看到哪儿郁清棠忘了,从头开始重新看,薯片袋打开着,昏暗的客厅,电视机的微弱光线映出郁清棠面无表情吃薯片的脸。

离开了程老师的薯片才是失去了灵魂。

水果也不甜了,偶像剧也不催眠了。

程湛兮凌晨两点被事先设定好的闹钟吵醒,她揉了揉脸,拿过手机,眯缝着眼给郁清棠发消息。

[程湛兮]:郁老师睡了吗?

对方隔了几分钟回她。

[郁清棠]:没

程湛兮在这几分钟里差点又睡着,她把脑袋往枕头上撞了两下,感觉脑浆都在晃,清醒了点,打字道:【你在看电视吗?】

[郁清棠]:没

[郁清棠]:[照片]

程湛兮看小图只看到密密麻麻一行小字,点开发现是一道数学题,头皮一炸,险些当场昏迷。

大半夜做数学题,郁清棠是什么魔鬼?!

[郁清棠]:我看网上说研究专业相关的高难度知识点,有助于睡眠

[程湛兮]:那你现在困了吗?

[郁清棠]:没,我想把它证明出来

[郁清棠]:你先睡吧,我再研究研究

程湛兮不会做数学,她连题干都看不懂,上门也是白搭,她只来得及打出晚安两个字,便抵挡不住困意,倒头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一看,“晚安”还在编辑框里,没发出去。

程湛兮打了个哈欠。

6:30,AM。

“郁老师早上好。”

“……好。”郁清棠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前几个字都省略了。

好什么好!

程湛兮看着郁清棠眼睛里的红血丝,难以置信道:“你该不会一晚上都在做题吧?”

郁清棠嗯声。

程湛兮只想把那个提议失眠的时候做题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程湛兮闭了闭眼,看着郁清棠道:“要不你晚上继续到我家看电视吧,真的可能换个环境就好了,你这样一直睡不着,我……”她眼圈红了红。

郁清棠轻声打断她:“明天就周五了。”

程湛兮:“嗯?”

郁清棠:“我明天回外婆家,到时应该没事了,实在不行,我会去医院看医生。”她说,“谢谢程老师好意。”

程湛兮默了几秒钟,方强迫自己笑了起来,道:“不客气,本来也没帮到你什么。”

郁清棠摇头:“不,程老师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很感激。”

程湛兮笑容不变:“我们不是朋友么?不用这么见外。”

朋友?

郁清棠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个词,静然垂下眼,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有真正的朋友了。

叮——

电梯抵达21楼。

两人前后走进去,这次郁清棠即使一夜未睡,也没有在电梯里打瞌睡,自然也没有伏在程湛兮肩头站着睡觉;下午放学也没有让程湛兮再点外卖,给自己一个醒来睁眼看到她的机会;下班后及时回家,在门口和程湛兮互道晚安。

她守着自己划出来的界线,寸步不让,比程湛兮想象的更为坚决。

周五,工作日的最后一天。

郁清棠早晨出门前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她不想程湛兮看着她难过,但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让她难过了。

下午最后一道铃打响,她们俩依旧是走得最慢的两个。

郁清棠不紧不慢地在收拾桌子,程湛兮桌上没东西,拿着本书这个抽屉倒到那个抽屉,假装在收拾。

“程老师。”郁清棠锁好抽屉,喊她。

“收拾完了?”程湛兮手里的书饱经折磨,终于得到了最终的归宿,抽屉被女人修长白皙的手合上,程湛兮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说,“我们走吧。”

她们俩只能同路到校门口,程湛兮送她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目送她上车,向她挥手。

郁清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公交车转弯,郁清棠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梨蒲区,古镇后街。

郁清棠把共享单车停好,推开院门进屋,空气里飘来饭香。

方文姣和外公都在,阿姨在厨房做饭,方文姣忽然道:“默默,去给你妈上炷香吧。”

郁清棠神情一怔,停下前往厨房的脚步,转道去了灵堂。

郁清棠不怎么进灵堂,她的出生伴随着郁辞的死亡,大家都想要她妈妈活着,没有人期待她的到来。对她而言,也是如此。

如果出生与否可以选择,她会选择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郁清棠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看了眼黑白照片里温婉清丽的女人,跪下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了三声对不起,掀开珠帘离开了灵堂。

她刚出来,方文姣又叫住她。

方文姣说:“我和你外公前两天去公园散步,碰到一个背着画架的女人,个子高高的,又白又瘦,你妈妈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的。”

郁辞过世早,郁清棠又是这样的身世,性格也孤僻,对方文姣他们来说也是件伤心事,遂很少提起郁辞,许是岁数越来越大,离得近的事越来越模糊,那些深埋在记忆长河里的事反而越发清晰。

哪怕刚提到“你妈妈”三个字眼眶便泛了红,也要拿纸巾擦擦眼泪,继续哽咽地说下去。

郁清棠站着等了会儿,没等到方文姣说更多,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郁清棠这天晚上熬到凌晨四点,好不容易睡着了,特意嘱咐过方文姣不要喊她起床,她一觉睡到了中午,接连几天耗费的精神得到了久违的补充,午餐都多用了半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