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姥女摄心术迷魂(第2/5页)

此念一掠过心头,立即下决心先全力对付谷沧海,如此还有取胜之机,否则就得即速逃逅。

她轻笑连声之际,指拂掌拍,直向谷沧海袭去。

那袭衣裳褪到肩下,似是随时随地会掉下来。

谷沧海出手抵挡,招招皆是少林寺秘传心法,精妙奇奥无比。

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但见两人激烈地挤斗起来,忽而兔起鹊落,快似风驰电掣,忽而渊亭岳峙,静如处于。

两人正激斗间,三位老和尚鱼贯步入院中。

弘经老方丈遥遥合十躬身,这三位老僧只颔首回报,随即走到红胡子关棋之处,分三面站好,把他围在当中。

关棋似是全然不知这些老僧们的行动,依然凝目望住花蕊夫人,面上流露出忽喜忽忧之色。

与关棋正面相对的老僧,长相最是庄严,他泛起一抹悲悯的笑容,道:“两位师弟都是亲目所见的,这花蕊夫人可真名不虚传,咱们想仗佛门慧力神功降伏他心中之魔,只怕不易办到。”

另两位老僧点头微晒,先前说话的老僧又道:“但咱们若不显点手段,未免被外间之人看小了,以为佛门虽是广大;却没有克制这等怪邪功夫之道。”

说完这话。三老僧一齐念诵梵呗经文,声音甚是和缓悦耳。

片刻工夫,关棋第一次收回目光,讶异地瞧看三位老僧一眼,迅即坠人沉思之中。

悠扬低沉的梵呗声,缭绕不绝,关祺似醒未醒,似痴非痴之际,忽听一阵低沉有力含有无限慈悲的声音在耳边说:“昔在拘赕弥国有一名摩因提者,率其女子至佛前,白佛言:我女颜容校好,世间无双。诸国王豪贵来求者甚多,我皆不与之,唯大人光色巍巍,世所不能见,故欲奉此女。”

这阵话声说到此处时,关祺不禁想道:“赤身教主颜容之美,真可以当得世间无双这话。”

只听那阵低沉声音又道:“佛言:此女何处好也?摩因提言道:自头至足,周观之,无一不好。”

关棋不禁想道:“不错,花蕊夫人自顶至踵无有不美。”

耳边那阵语声又道:“佛言:惑哉!肉眼!我今观之,自头至足,无一好者。”

关祺听了大是不服,正要开口分说,那阵语声已接着道:“我眼中见她头上有发,发唯有毛,而象马之毛亦毛也。发下有骷髅,骷髅唯有骨,屠家之猪头骨亦皆同也。头中有脑,脑如泥,躁臭逆鼻。鼻中有涕,口有唾,腹藏肝肺,皆腥。肠胃膀肮,俱盛屎尿,腐臭难言。四肢手足,骨与骨相柱,筋伸皮缩,待气息而动之,与木人机关无异。”

关棋听到此处,己出了一身冷汗,但觉把一个绝世美人作如此形容法,实在可怜可怕。

只听那阵语声又道:“若支解其体,节节相离,首足狼藉,人皆如是,有何好处而言无双也?”

关棋但觉此理千真万确,无法驳辩,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耳边突然插了第二个人的口音,洪亮朗越,他道:“色欲,世之枷锁也,凡夫恋著,不能自拔。色欲,世之重患也,凡夫困苦,迄死不免。色欲,世之灾祸也,凡夫遭之,无不受厄。”

接着换了一个柔和的口音说道:“佛经有云:凡夫重色,甘为之仆,终身驰骤,为之辛苦。”

关棋但觉一阵天旋地转,突然问昏倒地上。

数丈外传来一阵朗朗长笑之声,接着有人说道:“诸位师兄大发慈悲,竞把此人从无边色界欲海之中拯渡彼岸,可喜可贺。”

花蕊夫人此时已占到了上风,方自专心一志的窥伺空隙,一举毙敌。

突然被这阵话声惊动,转眼望去,但见那人身披僧袍,用一双拐杖代脚,身躯伟岸,豪气迫人,认得正是当世第一流高手独角龙王应真。她一转眼又瞥见那三位老僧,认出正是少林寺早一辈的高手,迅即跃出圈外,瞅住应真说道:“应大侠别来无恙,尊足敢是已经痊愈了。”

应真道:“闲话少说,我倒要瞧瞧赤身教主花蕊夫人怎生出得本寺?”

花蕊夫人婿然一笑道:“我若没有把握,焉能深入少林腹地生事?”

应真沉吟一下,道:“这话有理,你凭借哪一个竟不把我少林寺放在眼内?”

花蕊夫人道:“这世上还有谁是你最关心的?”

应真吃一惊,道:“是许灵珠?”

花蕊夫人道:“可见得你当真时刻未曾忘情,因此—请便中。不错,她已在我掌握之中,只要我过了某一期限尚未返回该地,便自然有人替我出手杀死了她。”

应真恨恨道:“好个恶毒卑鄙的妇人,你迟早得落在我手中遭报。”

他挥挥手,道:“好吧!你赶快离开此地。”

花蕊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应真道:“她的笔迹你想必能认得出,这信便是她在我口授下写成,足以证明她落在我手中。”

花蕊夫人向关棋望去,这时才发觉他昏死地上,便不理他,过去抱起伤重未死的摇魂仙子,喝道:“教谷沧海前头带路。”

谷沧海心想师父定必害怕她偷袭,多半不肯答应这个条件。

当即大声接口道:“那么你们跟我来。”

双方一前一后奔出山门,放眼一瞥,只见广坪上的罗汉大阵己收,只有几名僧人,正在清理战场。

谷沧海打听经过情形,得知黑手派的三凶,先后伏诛。

那狼人黎定武功极是高强,最后竟与符平、张镜一共三人,闯阵而逃。

花蕊夫人一直走出老远,才向谷沧海道:“你回去问问应真,倘若我不释放许灵珠,便又如何?”

谷沧海一楞,凝目瞧她。

花蕊夫人微微地笑着,暗中已施出迷魂荡志的秘艺奇功。

她的迷魂功夫己臻极上乘的境地,并非纯以色欲为主,而是利用每个人的七倩六欲,大有无孔不入之概。

这刻谷沧海但觉她表现得十分亲切可爱,对她简直提不起敌意。

幸而他天生有一宗长处,那就是能把情与理分开。

是以他对她虽是觉得不忍心驳斥,可是道理不能不讲。

当下凛然道:“教主此言差矣,纵然家师目前对教主无可奈何。但教主身为一派宗主,焉能自食其言?”

花蕊夫人万万想不到这谷沧海在自己媚术运功之下,仍然会以义理相责,态度如此严正,一时之间说不出别的话,只好改口道:“说得好,你倒是我的知心人,我其实不过想使应真烦恼而已,哪里会真的言而无信。你回去吧,我自己认得路,将来你出江湖之时,别忘了去探望我。”

谷沧海心想她如此看得起自己,岂能失礼,便拱手道:“若是离寺下山公干,自当前往拜访教主,恭聆教益,恕在下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