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炉边清谈(第5/10页)

当下提一口真气,迅快振臂纵去,但见他有如大鸟横空,闪电般划过空中,落在三丈外的房顶,他身形一落,立时隐在黑暗中。他施展出夜行之术,鹤行鹭伏,越过两重房宇,这才飘身落地。此后,他穿房过舍的又走了数进房屋,突然间,听到一阵铿锵之声,似是兵刃碰击所发,心中又喜又疑,连忙循声奔去,到了一堵墙下,不但听到声音从墙那边传过来,同时又见到火光闪耀。

罗廷玉小心地贴墙跃起,伸手搭住墙头,慢慢的探头出去,但见那边是个露天庭院,四下点燃火炬。在那火光中有两个人正在挥刀拚斗,刀光如雪,斗得极是激烈。在大厅门外的台阶上,有一张太师椅,椅上坐着一个白皙疲弱的中年人,椅子左右各有一人,都坐在靠背椅中,左边的是本庄庄主莫义,照如烟的说法,他便是二庄主了。右边是个彪形大汉,面目精悍。

这三张椅后站着四个俊秀小僮,手中都拿着一把连鞘大刀。台阶上分左右排列着两队白衣人,个个都是紧身劲装,背插长刀,神态骠悍。

挥刀拚斗的两人也都是白衣人,罗廷玉细一打量,发觉那两队二十余白衣人俱是十八九的少年,再遥遥打量那个坐在太师椅中之人,忖道:“此人白皙瘦弱,好像不曾练过武功,但他却端坐太师椅,显然比左右坐靠背椅的人地位较高,他是谁?怎会比本庄庄主莫义身份还高些?敢莫是莫义的兄长,也就是本庄的大庄主?”

现在他已知道这儿并非发生事故斯杀,而是在训练这些白衣少年的武功,他略略一看,已瞧出那两个正在拚斗的白衣少年,功力深厚,刀法奇奥,心中大为吃惊。他决意多耗贺一点时间查看明白,当下查明地势,飘身落地,迅快向左方奔去,穿过两座院宇,跃过围墙,便是那座大厅的后院,他查看过大厅内确无别人,便跃入厅内,只见这座宽广的大厅内,有七八个兵器架。

罗廷玉很想去弄一把长刀,但又怕留下线索,当下放弃此念,只见左侧有道门户,过去一瞧,外面有小铁闩闩住,当下抽闩推门而入,房内甚是黑暗,不过向庭院那边有道窗户,虽是紧闭,仍然有缝隙漏入光线。

他轻轻关上门,随手摸了一件物事顶住房门,却不料是个比拳头还大的钢锤。

罗廷玉心中一动,忖道:“这房间既有作兵器用的钢锤,说不定还有别的兵刃。”

当下提聚起功力,双眼射出灼灼光华,环视此房,但见房内果然堆放着许多不同种类的兵器,对面角落有个巨大木柜,罗廷玉心想那柜内若有兵器,则取用后不易被人发觉,于是跃过去一瞧,柜门没有加锁,门上尘埃甚多,显然久无人动。

罗廷玉更加暗喜,小心拉开柜门,但见柜内或插或挂,共有二十余件兵器,其中有一柄运鞘长刀,罗廷玉一望之下,差点昏倒,原来这把长刀乃是他翠华城历代相传的“血战宝刀。”

他定一定神,伸手把宝刀拿起来,入手份量,比普通之刀重上三倍,但长短尺寸却与普通之刀无异。此刀乃是当世间名器之一,锋刃比常刀稍微锋快些,力道恰当的话,亦可削断普通兵刃,但此刀名贵珍奇之处,不在锋快,而是在于刀的锋刃永不卷缺,不论碰上任何兵刃,或是连杀多少人,锋刃依然快利如故,其次,由于此刀之质特重,别人得去全无用处,但落在罗家之人手中,却可以凭空增长威力。

罗廷玉捧住此刀,想起了英雄盖世的父亲,虎目中不由得涌出泪水,双膝跪倒,仿佛见到了老父一般。片刻间,他已恢复冷静,抽出宝刀一瞧,寒光耀目,冷气侵肤,一点不假,正是他翠华城罗家故物。

他细看柜内其他的兵刃,发现都是相当珍贵罕见之物,但却又算不得出类拔萃,能在武林享有盛名的神物利器,当下恍然大悟,忖道:“是了,这些兵刃虽然平凡,却还未放在收藏者的眼内,又因每一件俱是得自别人手中,是以不能赠与属下使用,例如这一把金环剑、血萧、冷月□等等,都是名家高手的著名兵器,至于我罗家血战宝刀,在外形上倒没有一点扎眼之处,所以收在此柜内的缘故,想必是由于特别锋快,得他们重视,但由于份量太沉重,又不能使用,便放在这儿了。”

要知罗廷玉的祖父罗年,少时即得到此刀,他乃是在千药岛削壁上发现了刀法,并且同时得到此刀,终于仗以成名,那刀鞘颜色黝黑古朴,毫不起眼,刀身上则刻有“大秦”两个小篆,罗年为人胸襟豪阔谦恬,从没有想到装饰宝刀之事,到了罗希羽之时,更是难得让外人看见,只有自己练功或是传艺与儿子之时,才使用此刀,因此,罗家血战刀法虽是名震天下,无人不知,但这口“血战宝刀”

却无人晓得。

当日罗希羽命秦绍拿刀去杀罗黛青,秦绍砍断了罗黛青一臂之后,心中不忍,丢下宝刀,把罗黛青抱到秘道中。这口宝刀就此失落了。此事罗廷玉早已知道,是以才敢猜测收藏者不晓得此刀来历,随便往这儿一放,但因此又发了莫大疑问,那就是收藏此刀之人,很可能不是严无畏,甚至,是他的部属,说不定是大劫之后到翠华城的人,在余烬残砾中发现此刀,顺手带走。

他迅即把家传宝刀插在背上,回顾一眼,挑了另一把长刀,填放在柜内原来的位置上。回到窗边窥看时,只见火光之下,已换了另外两个白衣少年在搏斗,这两人刀光旋荡翻飞,斗得好不激烈。忽见其中一个卖个破绽,引得对方攻入,他迅快一旋身,长刀疾落,血光冒现,对方惨叫一声,被他砍翻地上。

罗廷玉一楞,心想:若是训练刀法,互相喂招,焉可下此毒手?莫非是真拚命?方在转念,另有两名黑衣大汉奔入场中,迅即抬起伤败之人走开。那个得胜的白衣少年奔到台阶前,跪在太师椅前,俯首道:“属下区不善,侥幸得胜,远望上座指点。”

太师椅上那个瘦弱的人站起身,走下台阶,看他的动作文质彬彬,脚步虚浮,似是从未练过武功。

罗廷玉大奇忖道:“这斯是练武堂的上座,何以似是未习武功?难道他已经这么高明,能使人瞧来有如从未修习过武功一般?如若不然,则他一个不懂武功之人,怎能指导这些刀法相当高强之人呢?”

正在想时,那瘦弱中年人已道:“站起来谋本座瞧瞧。”

白衣少年挺身肃立,比那中年人高出大半个头,中年人绕他走了一匝,又在他身上摸摸捏捏,这才走回落座,白衣少年马上又跪伏地上,俯首不动,神态甚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