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人魅力(第5/9页)

她忽然兴起了与定数命运抗争的念头,假如她设法救活了他,又假如罗黛青末死,她把他们弄到一块儿,让他们忘去身世间的仇恨,互相安慰扶助,重建他们自己的生活。

这个想法当然很荒谬和大胆,其中不知有多少困难,看起来简直是无法克服的。然而她却毫无畏惧地想着,而且感到十分愉快,因为她毕竟找到一个最高的敌手,那就是“命运”。这个敌手并非单凭武功,或是单凭智慧就可以与它对抗的,必须智慧、武功与意志一齐运用,而这三者都须得是举世无匹之人,方能谈得到跟命运抗争。

她广阔的额角和澄澈的眸子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令人感到她高不可攀,简直不是尘世间的凡人。大家都诧异地望着她,不晓得她正在想些什么?彭典突然长叹一声,说道:“这世上虽有亿万人,但我却深信只有秦姑娘足以和家师抗衡一时。我记得有时家师也会有这种奇怪的表情,却能够令人不知不觉中增加无限敬仰畏信之心。秦姑娘是我平生所见的第二位。”

他的话发自衷心,教人不得不信。秦霜波微微一笑,道:“你或者太夸奖我了,不过我老实告诉你,世间之人不论成就多高,我都不把他当作对手。我的对手是一种冥冥中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支配了世间一切希望,古往今来,不少圣贤豪杰之士,或是凭恃天生神勇,或是凭藉超人的智慧,又或是依恃坚毅无匹的意志,与这力量抗争。但最后尚无人成功过,我也不自量力地想与这种力量争斗。你会觉得我太狂妄自夸么?”

彭典摇头道:“一点都不夸大,只有才有资格说这种话。奇怪,区区从末见识过姑娘的武功,以及其他的本事,但区区却相信姑娘之言。”

癞僧晏明念一声佛号,道:“秦姑娘具大神通,发大愿力,这也是无数法门之一。但可惜这只渡登彼岸的宝筏,只容姑娘一人。一切众生,为之奈何?”

秦霜波平静地道:“大师之言确能发我深省。不过我的做法容或与你所想稍有出入。再说假如我幸而成功,证明此一无上法门可通彼岸,亦是一大功德。大师以为如何?”

他们打起禅机,众人都不大懂得,却又隐隐若有所悟。最妙的是吕权本来满肚诡计阴谋,伺机施展,但这刻也完全泯消,胸中一片空白,甚是自在。

秦霜波眼光转到吕权面上,问道:“那里面还有多少人?”

吕权冲口道:“还有两人。”话方出口,已感到不妥。心想:我这是怎么啦?面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由得她指东划西,全无招架之力?

秦霜波道:“把钥匙交给奚午南。”随即又同奚午南说道:“你把那两人领来此处相见,顺便瞧瞧别的牢内还有没有别的人?”

奚午南躬身应了,取匙自去。彭典瞧了吕权一眼,问道:“这人倒底是谁?他不是咱们霜表队的十二队长之一么?他虽是未见过我的真面目,但我仍然认得他。”

吕权苦笑一下,道:“二爷说得不错,此子正是霜表队十二高手之一,也是午字队的队长。但他似乎已被秦姑娘魔力制服,完全听她之命行事,属下也感到十分奇怪。”

晏明道:“秦姑娘若然没有这等神通、焉敢说出不把世间之人当作对手的大话。你们只不过没有留心而已,其实世上也有不少雄才大略之土,天生就有一种力量,能叫人心甘情愿地服从。听说严无畏就有这种力量,不知是也不是?”

彭与和吕权都一齐点头,承认此言不假。晏明又道:“但你们都不知道,严无畏还远比不上翠华城上一代的城主罗年,他的的确确具有一种超人的魅力,任何人跟他一见面,略略交谈,登时就得五体投地的佩服,甚至达到完全听从他任何命令的地步。”

秦霜波也不禁惊讶地听着,忖道:“若论这等天生气质,我自然比不上罗老城主了。这恐怕与男女性别不同有关呢?”

晏明又道:“咱们今日谈起此事,可就使洒家醒悟了一件事,那就是严无畏今日摧毁了翠华城,或者与罗老城主有关。因为他少壮之时,曾经被罗老城主镇服,敌不过他的威势气概。”

彭典眉头一皱,道:“家师与翠华城向无往还,你不可乱造谣言。”他这两句话并不凌厉,可见得他并非当真完全不信。

晏明笑道:“洒家是出家之人,戒打诳语,怎会造谣?不过这仅是我个人想法而已。像严无畏这等一代枭雄,也许极重视这件事,以致不惜用尽平生之力,把翠华城摧毁。”

他们谈论之际,秦霜波却另有她的想法。她深知罗家血战刀法,天下无双,几乎可以跟听潮阁的剑法齐肩并列。但这也许是因为他霸气太重,威多于德,故此惹下了身后大祸。假如是她的话,情形自然大不相同。在当时她或许比不上罗年的声威赫赫,但她的影响力当必是深长久远,永难磨灭。这正是阴阳刚柔的最大分野,而她这种想法更是十分玄奥的学问,别人断难了解,也无须去费这脑筋。

一阵步声传来,奚午南迅快奔到,道:“启禀姑娘得知,那里面的两人都不肯出来。”

晏明问道:“你可曾把门打开了?”

奚午南尴尬地道:“没有,在下察看出情形不对,须防他们出手,是以没有把门打开。”

秦霜波道:“有理,我们去瞧瞧吧!”吕权面上掠过一丝狞笑,当先走去。

秦霜波向彭典道:“我还有话跟你谈,但你目下不宜走动,等会再说好了。”

一行四人转入第七条甬道,奚午南道:“第二间内有一个人。”

秦霜波道:“还有一个人呢?”

奚午南道:“在第八条甬道。”

他们很快就到了石牢门前,奚午南过去打开洞盖。秦霜波往洞内一瞧,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床上,面色红润,两鬓太阳穴高高鼓起,精神饱满,毫无萎靡困顿之状。

秦霜波问道:“老人家可是少林寺推山手关彤前辈么?”

那高大老人缓缓颔首,道:“不错,姑娘是谁?”

秦霜波道:“晚辈是听潮阁弟子秦霜波,请关前辈出来吧!”她随即命奚午南打开牢门,静静地望住牢内的人。

推山手关彤道:“如若姑娘真是听潮阁传人,老朽可不敢僭越,当不上前辈之称。但老朽一时却想不出如何能试出姑娘真是听潮阁的传人?”

秦霜波尚末开口,关彤又道:“老朽深知严无畏极工心计,智谋盖世。假如是他派你来此,定必早有严密准备,使老朽无法辩认得出,甚至包括武功在内,是以老朽深感困恼,不知如何是好?”秦霜波身后出现一人,道:“关兄不必多疑,洒家就是蒙秦姑娘搭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