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盗斗(第2/10页)

卓飞飞忽冷哼了一声,猛一欺身,手掌一晃,一招“青龙探珠”向小杨眼皮上抓去。

小杨肩头一矮,斜身窜出。

卓飞飞哈哈大笑,手一场,打出一样东西。

小杨双手一合,夹住——却是一张银票。

一张本藏在他怀里的银票!

原来卓飞飞奇袭是假,盗这张藏在小杨怀中的银票是真。

小杨见随身所藏的银票眨眼间被神偷卓飞飞盗去,不由大笑,抱拳道:“果然是神技神术!几年不见,卓兄手段更见高明了!”

卓飞飞一拍小杨肩头:“你呢,我教你的‘神愉八法’练得怎样?”

小杨笑道:“正要拜谢卓兄。前几天为了救曾九侯,在幽冥教教徒和刀帝谷弟子身上施过一回窃药之技,总算没辱没了‘师父’的名声,把两帮人都唬得魂飞魄散,以为我武功奇高,取他们小命易如反掌!”

小杨一顿之下,正色道:

“刚才我的疑惑,还请卓兄多多指教。我倒想知道,这门不开、户不开,护卫的五个人还都好好活着,这图盒怎会不翼而飞的?”

“这有三种可能。”

卓飞飞也不由认真起来,道:

“一是一个习武奇才练就了‘缩骨神功’或‘返婴大法’,而同时能施为精湛的武功。他从风洞气口潜下,以绝快的身手在众人还没作出反应前出手点了众人穴位,如‘昏睡穴’、使人或昏睡,失去知觉,然后盗走了图盒。

卓飞飞顿了一下道:“不过,据我所知,中原、江南、关外,还没出现这样的高手。天竺僧人和青藏滇黔一带修炼藏传佛教密宗高手潜修瑜伽术的,可能有此修为。”

“这,我也怀疑过并分托各路朋友打听过,迄今为止杭州城尚无任何一个喇嘛僧与胡僧来过。”

小杨道。

“其二是下迷药。如果一个会‘缩骨神功’的人从气口风洞潜入到风洞洞口,突然以吹管吹出迷魂香,那么护卫们便会在瞬间睡去。我听我师叔说过,有一种迷魂香,已燃到无色无香之境,这种迷魂香又叫‘失魂风’,风拂过人即睡去,醒来后却又使人感到浑若没睡过,不过眨了一下眼而已。”

“这种‘失魂风’迷药有一个不足便是药效猛而药效短,不过在半刻之内。”

小杨听着卓飞飞这一说,不由眼睛亮了:

“你知道谁有这样的药?难道是令师叔‘偷神’前辈?”

卓飞飞大笑:“想不到‘小祖宗’小杨为典当当差尽忠尽到快成疯狗,见人就咬了!”

卓飞飞随即脸色一整,盯着小杨:

“你别忘了我们‘取余道’的传人有四不盗四不作,四戒四忌。”

“你是说,‘取余道’的传人,一不盗忠臣义士、国库军饷;二不盗良贾善人、镖银庙产;三不盗老弱病残、妇女童子;四不盗医儒农工、江湖同相。”

“还有四不作:不抢劫,不采花,不杀人,不赌骗。”

“那么四戒是?”

“戒投毒,戒下迷,戒械斗拒捕,戒与官府交友。”

卓飞飞目光明亮地望着小杨:

“‘取余道’由隋时创祖祖师传下,已传千余年,从来只凭心智、机巧和‘手、眼、身、法、步’五技闯荡江湖,侠盗天下的。至于那些掘墙挖洞、下迷香投毒、伤人杀人逞凶、见官拒捕、当街械斗等作为,都是下三滥或其它不入道的江湖混混毛贼干的。”

小杨闻言沉默半晌,苦笑道:

“那么,既然不是偷神前辈,还有谁既会‘缩骨神功’这门只有你们师门才会的绝技,又懂那‘失魂风’迷药呢?”

卓飞飞说:“只有一个人。”

他随即摇头道:“但那人不可能的,不可能来盗这图盒的!”

小杨扬了一下眉:“那人怎么会不可能呢?”

“因为那是一个女人,她有钱,不必为阿睹物而行窃;她是名士大儒之后,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不会为倭寇所用。”

“但她习有妙手空空儿才不辞辛苦苦习的‘颈骨神功’,还研究迷药。”小杨插言。

“那是因为她对天竺国的瑜咖术与药物学产生兴趣。她认为‘缩骨神功‘应是瑜珈功术的一种。是的,她也的确偶尔一展妙手空空之技,那是兴之所至或用在她认为的挟技行侠、惩恶扬善之事上。”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小杨道,“她精于品评琴棋书画,妙解风雅,许多巨富大家开门揖盗,她还不一定肯赏光一献妙手之技。据说她长得貌比天人,平时总罩着面纱,江湖中很少有人得睹她庐山真面……”

“是的,她就是‘妙偷’伊豆豆。江南名士、风流诗伯、曾联名上书圣上陈《平倭十策》的伊先生伊忠义的侄女。据说伊豆豆的父亲、伊忠义先生的弟弟伊忠勇就是给倭寇杀死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小杨问。

“因为她就是跟我师叔他老人家习技的。算来,应是我的小师妹。”

“不是传言她去宁波天童寺带发修行,欲伺机入海刺探倭寇军情,为父报仇吗?”小杨问,“她何时潜回杭州的?”

“她的确去宁波天童专带发修行过。也说过刺探倭寇军情为父报仇的话。但她去天童寺主要是为寄放寺内的她父亲的灵枢做盂兰法会。她是四月初一回到杭州的。”

“我想还是去拜访一下‘妙偷’。”

小杨道:

“因为她毕竟有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琅琊阁的十宗宝箱盗出的传奇。既然她能把装有十轴宋徽宗的瘦金书及其‘宋四家’书画的宝箱以‘偷天换日’手法盗出,而赢了西湖名士们的彩头。她就能盗出图盒。我想过,当世除了你们这‘神偷’、‘妙偷’与‘偷神’三人,还没有人能把这事干得如此不显山不显水。”

最后小杨道:

“还有,你不要会错了我的意,我答应帮曾九侯的忙,是因为他答应我把一笔‘黑吃黑’吃到的巨大的财富用来赈灾和给戚将军作兵饷之用。——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他打的是幽冥教敲诈金府那笔财富的主意,将计就计赴了由倭寇策划的栖霞岭之约。但那一战中典当折了四个护卫,他本人也中毒险些丧命。事成后他果然拿出那笔巨款用以赈灾和给戚将军作了军饷。他既有信,我便不能无义。”

“何况这回为的是图盒失窃,事关抗倭大局、沿海千百万黎民生死,我不能不全力以赴!”

“话已至此,我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但也许‘妙偷’在你心中更有分量,说不定还……”

“没有那回事!”卓飞飞打断小杨的话,他的脸却红了。

红着的脸变白,白了的脸又变红的卓飞飞,怔忡一会儿,忽豪气一生,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