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5页)
母亲经常捏着父亲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就连初鹿野来夏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到了最后,母亲精神失常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行为举止和暴虐的疯子无异。
而母亲心中积累的怨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她成日里开始自怨自艾,甚至自残。她会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在自己身上划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来。
而那时,还没有波及到初鹿野来夏。
大概是自残还满足不了她,最后母亲将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都转向了年幼、只有三岁的初鹿野来夏身上。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了最不愿回想起的时光——伴随着黑暗和疼痛。
初鹿野来夏经常遭到母亲的虐待,每天都会挨打。母亲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并不会记得还要做饭,于是初鹿野来夏只能忍受饥饿,在饥饿和痛苦之中艰难地熬过每一天。
最开始的时候,母亲还会短暂地清醒一段时间。每次等母亲清醒,她就会一遍一遍抱着初鹿野来夏说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你原谅我。
可到了下一次,她仍旧会残忍地虐待他,又抱着他哭泣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
在这种极端分裂之中,他逐渐有些麻木了。
初鹿野来夏的颈饰就是从那时候带起来的。在他母亲精神不正常发疯的时候,她会用双手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在极其年幼的时候,初鹿野来夏就已经尝过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为了掩饰手指在他脖子上留下来的淤痕,母亲为他带上了颈饰。
其实所有邻居都知道他遭受了虐待,但他的母亲还仍旧想竭力地掩饰太平,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精神失常、并且虐待自己的孩子。可就算其他邻居知道了又怎样?没有人会来帮他,没有人会对他施以援手,学校的同伴也会大声的嘲笑他,讥讽他是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母亲还是个疯子。
每一天他的身上就会多出新的伤痕,旧伤不断的在痊愈,可新的伤痕又肆无忌惮冒出来,他的身体上从来没有过完好无损的时候。
太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到了最后他彻底麻木了。
但这一切,在他五岁那年变本加厉了。
在初鹿野来夏五岁那一年,因为母亲精神失常越来越严重、下手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他被他的母亲杀死了。
失去生命气息的孩子在他母亲的眼前复活了——她亲眼看到了初鹿野来夏从死亡到复活的全过程。
在那一刻起,他的母亲陷入了更大的惊恐之中。她无法接受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怪物——连人类都不是的怪物!
从这时起,迁怒变成了真正的怨恨。
她笃定了父亲离开的原因是初鹿野来夏——她认为丈夫一定是因为忍受不了会有这样一个怪物儿子,才会抛弃他们离家出走。
“如果我从来没有生下你这个怪物就好了!”她到母亲这么说。
从那一天起,初鹿野来夏的地狱开始了。
不再是用手或者晾衣杆打骂,他的母亲拿起了刀。初鹿野来夏幼小的身体上不断的多出新的刀伤,留下来的疤痕如同蜈蚣一般丑陋至极。
年幼的初鹿野来夏偶然寻找到了唯一的慰藉——那就是他的黑色幽灵。
在他五岁时死去之后,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全身漆黑的人,而只有他能看见这个黑色的人,母亲却根本没有发觉。
在那时的他看来,这是只有他能看见、只属于他的玩伴。虽然这个玩伴不会说话,但在痛苦无法忍受的时候,这个黑色的人会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走到哪里都如影随形,绝不会离开他。
这是灰暗童年之中,少得可怜的安慰。
在初鹿野来夏眼里,谁都有可能伤害他、抛弃他、背叛他,但是黑色幽灵绝对不会。
他七岁那一年,因为酒店意外失火,开了房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的父亲在火中被烧死了。通过父亲的驾驶证,警方找到了还没有和父亲解除婚姻关系的母亲。
他的母亲算是家属,所以领走了父亲烧的面目不清的尸体。
那是他母亲唯一没有发疯的几天。她柔顺无比,清醒的领走了父亲的尸体。父亲的尸体已经看不出完整的模样,但母亲没有哭也没有闹。她拿出最后的积蓄,为父亲办了葬礼。
在得知父亲死去之后,母亲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在父亲下葬的那个夜晚,母亲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但又清醒无比。
那是初鹿野来夏无法忘记的夜晚。
他的母亲又一次对他举起了刀——尖锐的刀刃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身体之中,插入了致命的部位。
初鹿野来夏感觉到了血液从身体里飞快流失的感觉,他没有哭,只是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他的母亲说,“好疼……妈妈我好疼啊。”
母亲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初鹿野来夏连最后一丝力气一点没有了,在他缓缓闭上双眼的最后时刻,他亲眼看见了——
母亲将刀口送进了自己的心脏之中。
他的母亲自尽了,死在父亲下葬的那个夜晚。
复活之后他呆呆的坐了很久,最后爬起来,将自己的血迹全都处理干净,扔掉了母亲杀死自己的那把刀,甚至还模仿母亲的笔记写了遗书。
做完这一切,他报了警。
大概是因为这是一起十分明显的自尽案件,现场甚至还留有遗书,所以警察在现场并没有仔细的调查,很快就以自尽结案了。
父母双亡,才七岁的初鹿野来夏很快就被家附近的神父收养了。
他家附近有个教堂,每次他经过那里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个收养他的神父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在看他。
那是让他感觉浑身都会不舒服起来的目光。
也正如他的预料,那个老神父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童,癖。
一开始,这个神父还很克制自己,在努力地博取他的信任。但初鹿野来夏早有警惕,孩子的直觉往往准的可怕。
在七岁到九岁的这两年里,他没有实施实质的侵害,但确实一直在不断的对初鹿野来夏动手动脚,并且经常说一些下流的语言。有时候还会在他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浴室里,以让人脊骨发寒的黏腻目光打量他。
比起身体上的虐待,这种精神上的恶更要让他觉得恶心和可怕。
等到他九岁的那年,在老神父的意愿下,他进入了教堂的唱诗班,成为了整个唱诗班里最年幼的那个孩子。
他的养父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对他觊觎已久的孩子下手了。
在某个日暮西沉、火烧云无比灿烂的黄昏,他穿着那身象征着纯洁的唱诗般制服,那个恶心的神父终于想要彻底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