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堕溷沾泥怜玉女煽风点火恨奸人(第2/4页)

刘琼姑道:“谁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屠龙指天誓日地说道:“我若不是急着和你成婚,还会催你写这封信么?”他恨不得这封信早点写成,话题又兜回来了。

刘琼姑道:“后面的话你给我拟吧,反正哥哥只须看了开头的那几句话,便知道这封信一定是我写的了。”

屠龙写好了信,兴冲冲的便要拿去交给阳天雷。

刘琼姑牵着他的衣袖,低声叫道:“龙哥!”

屠龙笑道:“怎么,你舍不得我走?你刚才不是要赶我的么?”

刘琼姑忍着心中的憎恶,佯嗔说道:“我为你几乎丢了性命,你还忍心取笑我?我害怕……”屠龙道:“怕什么?怕褚云峰又来抢你吗?”刘琼姑道:“他还有一个党羽呢,就是他们不敢再来,我也是有点提心吊胆。万一他们来了,我、我可又是受了伤的。”

屠龙道:“好,我叫韩超把这封信给你送去,一去马上回来,摆酒给你压惊。”

刘琼姑心里打着主意,屠龙心里也在打着另一个坏主意。

园子里的侍卫由于韩超的交代,没有进入这座院子,他们搜不着褚云峰,也就到别处去了。

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渐渐静了,刘琼姑的心情却兀是不能平静。她心里想道:“我还有什么面目见我哥哥?无论如何,拼了这条性命,我也得替义军做一件好事,倘若能够把义军的盟主救出来,我死了也胜于抱愧偷生。唉,我本来可以有一个美满姻缘的,如今却是给自己毁了。但愿褚云峰他能够逃出去才好!”

褚云峰此时早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了国师府。刘琼姑在挂念着他,他也在挂念着刘琼姑。当然,两人的心情是不尽相同的,他只在为刘琼姑惋惜,却并没有自怨自艾的心情。

褚云峰走出了“国师府”,回头一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这两句老话当真是说得不错。琼姑本来是个好女子,可惜断送在屠龙的手里。不过,我虽然不能与她成为夫妇,也还是不应该让她丧身魔窟的。如今我是孤掌难鸣,且先回去与谷师弟商量,总得设个法儿救她才是。救她出来,我再向她解释,求她原谅。”

想至此处,抬头一看天色,只见微雨已收,乌云渐散,一弯眉月从层云中钻了出来,但已过了天心,月向西斜了。“谷师弟一定等得非常心焦了,现在已是过了三更,不知他可还是在那酒馆之中?”

且说谷涵虚在那酒馆中自斟自酌,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馆子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客人了,兀是未见褚云峰到来,心里自是有点惊疑不定,恐怕褚云峰遭了意外。

京城里的一般茶楼酒馆大都是在天黑之后就收市的,但这间酒馆却是例外,要到三更过后,方始停止营业。原来它是做赌馆客人的生意的。

在它附近的两条街道,正是京城里赌馆最多的地方。这些赌馆也都是得到官府的包庇的。

谷涵虚正自闷饮无聊,忽见两个歪戴着帽子、泼皮流氓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天晚上,一直是断断续续地下着细雨,客人不多,酒店的掌柜本来是想一打三更就收市的,见这两个泼皮进来,便走上前赔笑说道:“客官,明天请早吧。”

这两个泼皮脱下帽子往桌上一丢,大声说道:“你怕老子没钱给你吗?老子偏偏要喝到天亮,你想歇息,叫你老婆来伺候大爷!”

谷涵虚见这两个泼皮如此横蛮,心里想道:“若不是我身上有事,非得教训他们一顿不可,不过他们这么一闹,对我倒也有点好处,否则酒馆关上了门,褚大哥就没处找我了。”

掌柜的果然给这两个泼皮吓住,涨红了脸说道:“两位说笑了,小的怎敢不伺候客官?好好,难得两位驾临,随两位喜欢就是,小的这就去给两位大爷烫酒,两位喜欢喝什么,花雕还是汾酒?”

这两个泼皮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向谷涵虚望了望,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忽地有一个泼皮又站起来,走到谷涵虚身边。

谷涵虚瞪他一眼,仍是自斟自饮,看他有何动静。那个泼皮嘻皮笑脸地说道:“老兄,你是不是输了钱,脸色这样难看?”谷涵虚淡淡说道:“输也好,赢也好,与你何关?”

那泼皮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老兄,你倘若是输了钱,我倒可以给你翻本,来、来、来,我知道有间赌馆可以赌个通宵的,我带你去!”口沫横飞,指手画脚,说着,说着,竟然把一只手搭上了谷涵虚的肩头。

谷涵虚起初以为他是给赌馆招徕生意的“进客”,待到他的手搭上了肩头,这才不觉心中一凛,原来这个泼皮五指所按之处正是他的琵琶骨。

谷涵虚想道:“莫非他是要试我的武功?好,不管他是什么人,且把他摔一跤,让他吃点苦再说!”心念一动,立即暗运内力,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功夫。

那泼皮给谷涵虚的内力陡地一震,不由得一个跄踉,歪歪斜斜直跌出去,幸而及时扶着一张桌子,这才没有跌倒。

这泼皮没有跌倒,倒是颇出谷涵虚意料之外。他这沾衣十八跌的内功,等闲之辈亦是禁受不起的。虽然他并不打算重伤这个泼皮,但也用上几分内力,满以为最少可以跌他一个仰八叉的。

泼皮站直了身子,登时怒气冲冲地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是不是要和老子打架?”

谷涵虚冷笑道:“我的指头儿都没动一下,你自己跌出去,与我何关?要打架吗,那也随你的便!”心中已然雪亮,这个泼皮是练过武功的人,决非普通的无赖可比。说不定还可能是官府的爪牙,有心来找他的岔子。

那泼皮卷起衣袖,握起拳头,装模作样地叫道:“好,你当老子不敢和你打架吗?有种的你不要走!”口里大呼小叫,脚步却是不敢向前,他那个同伴,却早已悄悄地溜走了。

他只是动口没有动手,谷涵虚自是要顾住身份,不能上去打他。不过谷涵虚却拿不准他那个同伴是因胆小而溜走呢,还是出去讨救兵。

谷涵虚暗自思量:“倘若这两个家伙是官府的爪牙,找了人来,向我挑衅,那倒是有点不妙。可是我若现在就走,褚大哥来了,那不是更糟?”于是仍然坐着喝酒,淡淡说道:“要打架就快点来,我可没功夫陪你吵架。”那泼皮道:“忙什么,我多给你一点功夫,让你仔细想想,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没有?你若怕说不清楚,我还可以叫掌柜的给你纸笔,让你一条条写下来,我担保送到你老婆儿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