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岁月消磨嗟白发心思多少为金钗(第4/5页)

金逐流说道:“陈大哥,不是我好打听别人私事,但我要找那老妖婆算账,却是不能不知道她的来历。你和你那位霞姑是怎样结识的?你可知道她的奶娘是天魔教的吗?”

陈光照吃了一惊道:“什么,她的奶娘竟是天魔教的遗孽么?”

金逐流道:“王泰看出你是给天魔教下的毒,他见多识广,二十年前,也是和天魔教打过交道的,想必不会看错。”

陈光照道:“我只知道霞姑的奶娘姓贺,我们叫她做贺大妈。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她会武功呢。”

金逐流道:“天魔教虽是邪教,却也不是无恶不作的邪教。厉大哥的母亲就是当年天魔教的教主,她也早已改邪归正了。可惜咱们不知厉大哥到了扬州没有,否则把他找来,一定可以给你解毒。”又说:“天魔教当然并非全是坏人,不过这个老妖婆的手段却是可鄙可恨!”

陈光照叹口气道:“想不到这贺大妈是天魔教的人,又是如此工于心计,这就怪不得了!”

金逐流道:“什么怪不得?”

陈光照道:“怪不得三年前霞姑要与我断绝往来,敢情都是为了她这个奶娘的缘故。”

当下陈光照说出他与霞姑相识的经过,那时陈光照刚刚出道,有一次路过人烟稀少的淮石荒原,碰上几个贼人尾随一个少女,不住口地说些不三不四的风言风语,说他们是调戏吗他们却又只是动口而不动手,但若说他们是相识的吗却又不像。因为那女子甚是端庄,而且一直没有理睬他们。

陈光照摸不清那几个人的路道,不过看他们那副下流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心中有气,于是就跑过去干涉,斥责他们不该调戏良家妇女。结果当然是大打一场,那几个贼人给陈光照杀得头破血流,大败而逃。陈光照也中了其中一人的毒镖。

陈光照支持不住,顾不得和那女子说话,只能叫她快走。不料那女子忽地将他按住,说道:“你别动,我给你解毒疗伤。”她取出一支银针,手法非常熟练,替陈光照刺了几处相关的穴道笑道:“这点毒算不了什么,不用吃药,我看也可以好了。”陈光照知道有一种针灸疗毒的法门,但从没见过,这一次却是亲身经受了。

陈光照好生诧异,说道:“你会解毒,想必也会武功,为何你忍受得那些贼人调戏?”

那女子道:“我不是怕这几个小贼,只因他们是六合帮的人,我不想和六合帮结下冤仇。但你既然出了手,我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了。说老实话,如果你刚才不出手惩戒他们,等到今晚,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法子结果他们的。”她没有说出是什么“法子”,但陈光照也可以猜想得到,她多半是要暗中下毒,这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们。

陈光照暗暗道了一声“惭愧”,这才知那女子虽然比他年轻,却是比他老练得多。

陈光照讲了这件事情之后,说道:“我和霞姑就是这样相识的。霞姑的性情甚是温柔,一点也不像邪派中人。我常常觉得奇怪,为何像她这样一个好女子,却懂得邪恶的使毒功夫,如今我可明白了,敢情她的使毒功夫,就是她的奶娘教的。”

金逐流道:“你可知道她的家世?”

陈光照道:“她姓石,自幼父母相亡。她是奶娘抚养成人的。她有个堂叔名叫石谷风,在黑道上也有点名气,但在她父母双亡之后,就很少来往了。金兄,你觉得她的家世如何?是不是有点特别?”

金逐流笑道:“我的姬伯伯就是一个小偷,我不会看轻绿林出身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她的家世有什么‘特别’。就只怕她说的不尽属实。”

陈光照叹口气道:“可惜我爹爹的想法和你并不一样。”

金逐流道:“伯父不许你和她谈婚论娶?”

陈光照道:“我爹爹一来嫌她出身不正,二来又说她来历不明。爹爹认为一个年轻的女子擅于使毒,多半不会是好人家的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原来陈光照的父亲陈天宇是贵家公子出身,虽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变成了纯粹的武林人物,但门第之见还是不能尽除,故此陈天宇可以和绿林中人交朋友,却不愿意有个来历不明的媳妇。

金逐流道:“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你又的确相信得过她不是坏人的话,我可以为你斡旋,说服伯父答允你们的婚事。”

陈光照道:“我当然信得过霞姑是个好人。我也曾向爹爹说过,我说霞姑虽然擅于使毒,我却从未见她害过好人。毒药就像刀剑一样,都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在好人手里拿来杀坏人,那又有何不可?”

金逐流道:“你说得不错,那么伯父之见如何?”

陈光照道:“爹爹拗不过我,他答应待他调查清楚了霞姑的家世之后,可以考虑为我求婚。我知道爹爹只是为了疼我的缘故,对这头婚事,他其实还是很不满的。”

金逐流答道:“你爹爹肯让步,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也不用再多说啦。”

陈光照道:“打破了一重障碍还有一重。起初我以为只要爹爹答应了,霞姑那边想来是应该没有问题的。”说至此处,陈光照见金逐流微笑的看着他,面上一红,接下去低声说道:“这不是我自作多情,虽然她没有明白说过,我心里也是感觉得到的,我知道她,她是真心爱我。”

金逐流道:“那么她后来为什么又拒绝你呢?”

陈光照道:“我讨得爹爹的口风之后,就跑去找霞姑商量。以前我和她总是在外面相见的,这次还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找她。”

金逐流道:“她知不知道你是来向她求婚?”

陈光照道:“我心里喜欢她,她当然是会知道。不过,我那次到来,却是大大出她意料之外!”

金逐流道:“为什么?”

陈光照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请过我到她家里,她的住址还是我辗转打听出来的。不过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大感惊诧,恐怕还不仅仅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缘故。”

金逐流道:“可是为了她的奶娘不喜欢你?”

陈光照道:“本来我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但经过了今晚之事,我猜想恐怕也只是为了这个缘故了。要不然她不会那样的。”

金逐流道:“她怎么样?”

陈光照道:“我本以为她父母早已亡故,虽然有个堂兄,又从无来往,婚姻大事,应该可以自己作主。哪知我到了她的家里,刚刚想要道达来意,她听出了一点口风,面色都变了。她连忙乱以他语,又一再示意叫我不要再说下去。”

金逐流道:“你见着了她的奶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