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人间(第2/8页)

姬冰仙听了原委,只淡淡道了句晚上时自会去会会顾清,便将居心不良、有意挑拨的三人都赶出了冰心居。

入夜时分,冰心居木门一开,姬冰仙带着淡淡寒气飘飞而出,转眼间来到了云中居众人居处,径直向内闯去。尚秋水等人皆知姬冰仙素喜独来独往,因此只有远远跟着,不敢过分走近。哪想到还不到一盅茶的功夫,云中居弟子所居的水榭阁大门一开,姬冰仙竟然飘飞而出!

李玄真等人立觉不妙,忙迎上去询问战果。姬冰仙面若寒霜,只字不提论道斗法之事,只扔下一句“我要闭关三月,谁都别来烦我!”就此扔下三人,挟如刀寒气,回冰心居去了。

至于此行结果究竟如何,她到底见过了顾清没有,就谁也不知了。

“所以依我看,姬冰仙多半是输了。”纪若尘道。

尚秋水微愠道:“输赢可还未有定论呢!而且冰仙是我的好姐妹,我怎可能咒她输?不过……嗯……若尘师兄,你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纪若尘思索片刻,笑道:“秋水师兄,其实这种胜负不过是意气之争,何必放在心上?我听说云中居择徒极严,除非是秋水师兄这样的大才,否则是不可能入得云中居的,所以云中居始终人丁寥寥。我道德宗可是有三千门徒,声势怎同?只消假以时日,压倒云中居乃是水到渠成之势。秋水师兄不必多虑。”

尚秋水思索片刻,双眼一亮,盯着纪若尘,笑道:“若尘师兄果然深谋远虑!”

纪若尘被他盯得心中一跳,立刻暗叫糟糕。

尚秋水又道:“可是话虽是如此说,但心中总是不大痛快。嗯,现在时辰已到,云中居那三个家伙应该正在太清池边,走,我们且看看去。”

他也不容纪若尘分说,纤手如电一探,已抓住了纪若尘的手,用力一提,就要将他强行拉出房去。

纪若尘身体一晃,身躯刹那间如有万钧之重,足下生根,竟然未被尚秋水拉动!

尚秋水大吃一惊,一双妙目盯着纪若尘看了半天,方才一字一句地道:“若尘师兄,难道你又有精进了?”

这一句话尚秋水说得吃力无比,每一个字都象是生生从那樱唇贝齿中挤出来的一样。

纪若尘笑了一笑,道:“这都瞒不过你。前两天偶有所悟,所获颇丰,恰好有所进境。想来是运气好吧!”

尚秋水默然良久,方长叹一声,道:“五年破五境……若尘兄原来精进如斯!真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惭愧,惭愧!”

纪若尘刚想谦虚一句,哪知道尚秋水忽然精神一振,道:“如此说来,我们更应该去看看云中居那些人了,这就走吧!”

说话间,尚秋水冰肌雪骨的纤手上力道骤增数倍,纪若尘再也抵抗不住,被他拉着如飞而去。

太清池位于太上道德宫西侧,名为池,实则占地千亩,浩浩荡荡,碧波上飘浮着片片红莲绿荷,更有仙鹤异禽徘徊于湖面水边。湖心处有一座小小凉亭,古雅多姿。亭顶似葫芦朝天,翠瓦覆盖其上,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四角飞檐,翼翼然如雄鹰展翅,腾势欲飞。丹柱之上,更有彩绘之画,色泽艳丽,栩栩如生。整座小亭,精美绝伦自不待言,然其更为玄奇处则在于这一座凉亭竟是浮于空中,距离水面丈许左右。

太清池如此广大,由是也就成了太上道德宫一景。湖边由白色砂石铺就条条小径,穿花绕树,分水过石,雅致中又透着大气。

此时湖边正有数十位青年弟子漫步,与其说在欣赏着这雪峰之上的南国风光,倒不如说是在观赏着逆天而动的宏伟仙迹。这一群人绝大多数是青年男子,个个仙风道骨,神采风流,显然道行均是不弱。如此一群人走在一起,宝光仙气互相激荡,登时引来蜂蝶无数,环飞不去。

在太清池另一边,建有数栋高楼,背依苍天,前临阔湖,可谓巍峨壮丽,气势非凡。高楼红柱灰瓦,雕梁画栋。尤其是楼内门窗,双面镂空雕刻着奇花异草,珍禽怪兽,并施以朱漆描金。见此楼,不由顿生高楼画栋耀人间之感。

尚秋水与纪若尘正立于其中一座高楼的顶楼上,凭栏遥望着那一群游湖的青年。他们当中小部分是道德宗弟子,大部分则是各派前来观礼的青年子弟,还有数位中年道长,则是引领云中居三人游玩太上道德宫的知客道人。石矶、楚寒、顾清等三人在人群正中,被一众青年如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

遥遥望去,石矶巧笑嫣然,一举手一投足,往往都会引得身边围着的青年修士定力全失,手足无措。楚寒玉树临风,应对得体,隐隐然有王者之风,令人心折。

顾清仍是那淡淡漠漠的样子,似乎就是山崩于前,她也会无动于衷。与石矶和楚寒不同,顾清身周颇有些空旷,那些青年修士尽管不断地偷偷向她这边瞟上一眼,却无人上前搭讪。

“哼!这些狂蜂浪蝶,就这等心性品志,也想修成大道?”尚秋水恶狠狠、酸溜溜地评论道。

他这般凭栏遥望,倒是不怕被云中居三人发现。一则是正如他所言,几十只蜂蝶在身边飞着,吵也吵死,那三人哪有多少余力四下观察。二则是在这太清池边,着实立着不少各派长辈或弟子,皆是想看看云中居派来与道德宗赌赛的传人究竟是何模样。

纪若尘本是不情不愿地被尚秋水拖了过来,只是随意向着太清池对面一望,双眼登时再也移不开了。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与纪若尘相处一久,尚秋水似是有些显出了本性,越发的妩媚起来。就连这一句故作老成的批评,也说得隐有荡气回肠之意。

他这边愤世嫉俗的指摘了半天,纪若尘却静悄悄的全无动静。尚秋水微觉讶异,转头一看,见纪若尘正自盯着石矶,几可说是目不转睛。尚秋水脸色登时略变,可是他立刻发现纪若尘脸色苍白,表情有异,不似是被那妖精迷住了心窍的模样,忙问道:“若尘兄,你怎么了?”

纪若尘猛然一震,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方才红润过来,犹心有余悸地道:“好一个凶厉阴狠的东西!”

尚秋水大为奇怪,他方才明明见到纪若尘看的是石矶,没想到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于是追问道:“若尘兄难道说的是石矶?我和她打过交道,嗯,怎么说呢,虽然我本能的不喜欢她,可是凭心而论,她无论相貌还是资质都是极其罕见的,而且处事也很让人舒服。若尘兄何以对她的观感如此不佳,还用上了东西二字?”

纪若尘啊了一声,转而望向尚秋水,讶道:“秋水兄既然与石矶交过手,怎么还会有这等评价?我看石矶表相上虽然秀丽无畴,可是本性却是至阴至狠,绝对是罕见的凶物。就是在这里遥遥看上几眼,也能感觉到她的凶厉!奇怪,云中居怎么说也是正道名门,怎会将石矶这种东西收归门墙?她就算是人,本性也绝不符合正道要求,何况我虽然看不清她本体为何物,但非我族类,这却是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