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国委员会的胜利(第6/6页)

对此,无政府主义者没有采取任何防卫的措施,他们的成员副检察官埃贝尔、“革命的将军”隆森、“人类的发言人”阿纳卡西斯·克洛斯、蒙莫罗、樊尚等人,被当作外国间谍和国内的阴谋叛乱分子逮捕,并被解送到革命法庭。在首领被捕以后,无政府主义者大多卑怯地死去。通过这些行动,救国委员会取消了革命军队,各区委员会的权限也被削弱,公社被迫到国民公会中表示对逮捕和处罚措施的感谢。

丹东如果不起来自卫,下次遭刑罚的对象将会是他。但是他已经无所依靠,虽然国民公会对他和他的事业有所偏袒,但此时国民公会被两委员会的革命势力所控制。失去了政府和国民公会支持,也得不到公社和俱乐部的援助,丹东除了被动等待没有别的选择。他的同伴们要求他进行自卫,他拒绝道:“我宁愿做受刑人而不愿做行刑人。”剩下的唯一办法,是利用雄辩的口才谴责罗伯斯庇尔和两委员会,发动国民公会推翻他们的暴政,虽然旁人竭力敦促,但丹东明白,推翻一个已经确立的统治并非轻而易举,况且,国民公会也处在被控制威胁的地位,他的任何行动都没有效果。于是他只是勇敢地等待着,他相信敌人不敢处死他这样的人。芽月10日,有人来告诉丹东救国委员会正在讨论逮捕他,催促他立刻出走,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而不肯离开。但当天夜里,丹东在住宅中被逮捕,和卡米尔·德穆兰、菲利波、拉克鲁瓦、韦斯特曼等人一起被押解到卢森堡宫,他被关押在一间单独监禁的密室。

人们对丹东的被捕忧虑不安,一时间流言四起,第二天国民公会在开会时,人们面带惧色地悄声询问,不知道为何对人民代表也要采取这种逮捕手段。勒让德尔说:“公民们,昨夜大会的四名代表被捕,除了丹东,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我在这里公开宣布,我认为丹东是无辜的,没想到却戴上镣铐。我要求在没有听到控诉之前,先将被捕的人叫来,让他为自己受到的指控答辩。”他的提议受到了会场的欢迎,有几位代表提议进行表决。

没过多久,罗伯斯庇尔出现在讲坛上,他说:“这次会上出现了已经很久不见的混乱情形,刚才发言人的话引起了骚动,由此不难看出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在今天必须知道,是几个人重要还是整个祖国重要?我们要看一看,国民公会是主动打碎一个早已腐朽的偶像,还是等着它垮下来压倒国民公会和法国人民!”寥寥数语,罗伯斯庇尔就压倒了丹东的同党,使会场复归平静,勒让德尔也撤回了自己的意见。之后,圣茹斯特宣读了对被捕代表们的长篇控诉书,言词似是而非而又极其巧妙,对他们在言论、政治活动、私人生活以及各种图谋方面进行指责,代表们在沉静中附和通过了对丹东及其同伙的控告。

被告们在革命法庭上表现了勇敢高傲的态度,迪马担任审讯丹东的审判长,他按照程序询问丹东的姓名、年龄、住址。丹东回答说:“我是丹东,这个名字在革命时期人人知晓,今年三十五岁。我的住址即将消失,但我的名字将永存史册。”虽然人们被丹东轻蔑而有力的回答、拉克鲁瓦得体的反驳、菲利波的严峻表情、德穆兰的激昂气势所感动,但法庭以被告们不尊重法律为由剥夺了他们的辩护权,直接宣判死刑。之后,这些人被押送到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执行死刑。

在通往刑场的路上,有大批的军队和监护队,随行的群众一路沉默。囚车上的卡米尔·德穆兰不甘地高呼:“公民们,难道这就是对自由最忠诚的信徒的报偿吗?”丹东则沉着而高傲,昂首挺胸地走到断头台前,他先是大声说:“我亲爱的妻子,我将永远看不到你了……”然后又打断自己的话对自己说:“丹东,勇敢些!”

在维护人道主张温和的人们死去后,再没有人主张在革命的胜利者中间建立和平、对战败者施以宽宥,再听不到反对恐怖独裁的声音。恐怖独裁笼罩着全国,吉伦特派和丹东派都曾试图防止这种暴力制度,但他们都死了。敌人愈多,统治者要杀的人也愈多,身处血腥的人们无法自拔,直到他们被杀死。在吉伦特派垮台后,十头政治提出了恐怖政策;在卑鄙的埃贝尔派垮台后,他们提出了公正与忠诚;而在丹东派垮台后,他们提出恐怖和道德,并将丹东派指为姑息派和不道德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