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楚世家第十（第4/8页）

平王二年，派费无忌到秦国替太子建娶妻。这位秦女长得很美，进入楚国，还没有到达都城，费无忌先回去，怂勇平王说：“秦女长得很美，你可以自己娶了，另给太子找一个。”平王听了他的话，终于自己娶了秦女，生了儿子取名叫熊珍。另给太子娶了妻。当时，伍奢做太子的太傅，费无忌做太子的少傅。费无忌不被太子宠信，常常向平王进谗言诋毁太子建。太子建当时十五岁了，他的母亲是蔡国女子，不被平王宠爱，平王渐渐更加疏远太子建了。

六年，派太子建居住在城父，戍守边疆。费无忌又日夜在平王面前诋毁太子建说：“自从无忌把秦女献给君王，太子怨恨无忌，对你也不能没有怨恨，君王应稍加防备。况且太子居住在城父，手握兵权，外结诸侯，而且时时想打进都城。”平王召回太子建的太傅伍奢责备他。伍奢知道这是费无忌陷害太子，就说：“君王怎么可以听信小臣的谗言而疏远骨肉呢？”费无忌说：“现在不加制裁，后悔就晚了。”于是平王就囚禁了伍奢，命令司马奋扬召太子建，想杀死他。太子建听到这个消息，逃亡到宋国。费无忌说：“伍奢有两个儿子，不杀死，日后必然是楚国的祸患。何不用赦免他们的父亲为条件召他们回来，这样他们一定会来。”于是平王派使臣对伍奢说：“如果你能招回两个儿子，就可以活命，否则必死无疑。”伍奢说：“伍尚会来，伍胥不会来。”平王说：“为什么？”伍奢说：“伍尚的为人，正直清廉，敢为节义而死，慈孝而仁爱，听说回来可以赦免父亲，一定来，不会顾及自己的死活。伍胥的为人，机智而好谋略，勇敢而好夸耀功劳，知道回来必死无疑，一定不来。然而将成为楚国忧患的一定是这个孩子。”于是平王派人召唤他们说：“你们回来，我赦免你们父亲的死罪。”伍尚对伍胥说：“听说可以赦免父亲而不回去，那是不孝；父亲被杀害而没有人报仇，那是无谋；估计能力承担事，那才是明智。你逃走吧，我回去送死。”伍尚就回到都城。伍胥弯弓搭箭，出来见使臣，说：“父亲有罪，为什么召他的儿子们回去呢？”举弓要射，使臣转身逃走。于是伍胥逃到吴国。伍奢听到这个消息，说：“伍胥逃走，楚国危险了！”楚国就杀了伍奢和伍尚。

十年，楚国太子建的母亲住在居巢，暗通吴国。吴国派公子光讨伐楚国，打败陈国、蔡国的军队，和太子建的母亲一块离去。楚国恐慌，加固郢城。当初，吴国边邑卑梁和楚国边邑钟离两个小孩争夺桑叶，导致两家愤怒殴打，钟离人杀了卑梁一家人。卑梁的大夫发怒，调动邑兵攻打钟离。楚王听到这个消息，发怒，派遣国家的军队攻占卑梁。吴王听到这个消息，大怒，也发兵，派遣公子光借太子建的母亲家在楚国为理由攻打楚国，于是攻占了钟离、居巢两地。楚国恐慌，又加固郢城。

十三年，平王去世。将军子常说：“太子珍年少，而且他母亲是前太子建应该娶的。”想拥立令尹子西。子西，是平王的庶弟，有仁义表现。子西说：“国家有常规法度，改立君王就会出乱子，谈论改立就会招致诛杀。”于是拥立太子珍，这就是昭王。

昭王元年，楚国的百姓都不喜欢费无忌，因为他进谗言使太子建逃亡，并杀死伍奢父子和郤宛。郤宛宗族伯氏的儿子嚭和伍子胥都逃到吴国，吴国的军队多次侵扰楚国，楚国的百姓非常怨恨费无忌。楚国的令尹子常杀了费无忌取悦国人，百姓才欢喜。

四年，吴国的三位公子投奔楚国，楚王封给他们土地而用以抵抗吴国。五年，吴国攻占楚国六邑和潜邑。

七年，楚国派令尹子常讨伐吴国，吴军在豫章把楚军打得大败。

十年冬天，吴王阖闾、伍子胥、伯嚭与唐国、蔡国一起讨伐楚国，楚军大败，于是吴军进入郢城，挖开平王的墓鞭尸，是因为伍子胥要报仇的缘故。吴军来攻，楚王派子常率军迎击，双方夹汉水对阵。吴军打败子常，子常逃到郑国。楚军奔逃，吴军乘胜追杀，五次交战就打到郢城。己卯日，昭王弃城逃走。庚辰日，吴军攻占郢城。

昭王逃走，到云梦，云梦的百姓不知道他是国王，射伤了他。昭王又逃到郧国，郧公的弟弟怀说：“平王杀了我们的父亲，现在我们杀死他的儿子，不也可以吗？”郧公制止他，但还是怕他杀害昭王，就和昭王一起出奔随国。吴王听说昭王逃到随国，立即发兵攻打随国，对随国的百姓说：“周朝的子孙封在长江、汉水一带的，都被楚国灭了。”想要杀死昭王。昭王的随从子綦把昭王严密地隐藏起来，自己装扮成昭王，对随国的百姓说：“把我送给吴军吧。”随国人占卜把昭王送给吴军这件事，不吉利。于是向吴王道谢说：“昭王逃走了，不在随国。”吴王请求进入随国搜索，随国不答应，吴王也就率兵离去了。昭王逃出郢城时，派申包胥到秦国求援。秦国派战车五百乘救援楚国，楚国也收集散兵，和秦军共同反击吴军。十一年六月，在稷地打败吴军。恰巧吴王的弟弟夫概见吴王的军队伤败，就逃回去，自立为吴王。阖闾听到这个消息，带领军队离开楚国，回去攻打夫概。夫概战败，逃奔到楚国，楚王把他封在堂溪，号称堂溪氏。楚昭王灭了唐国。九月，昭王回到郢城。

十二年，吴国再次讨伐楚国，攻占番邑。楚国恐慌，离开郢城向北迁徙，迁都到鄀城。

十六年，孔子担任鲁国的丞相。二十年，楚国灭亡顿国，灭亡胡国。二十一年，吴王阖闾讨伐越国。越王勾践射伤吴王，吴王就死了。吴国从此因为怨恨越国而不再向西讨伐楚国。

二十七年春天，吴国讨伐陈国，楚昭王救援陈国，驻扎在城父。十月，昭王在军中生病，天空有一片红云像鸟一样，夹着太阳飞。昭王询问周太史，太史说：“这预示楚王有灾害，然可以转移到将相身上。”将相们听到这话，就向昭王请求祈求神灵，用自身来代替昭王受过。昭王说：“将相，好比我的胳膊和大腿，现在把灾祸转移到胳膊和大腿上，难道灾祸就离开我身了吗？”不听将相的请求。占卜病的起因，得知是河神作祟，大夫请求向河神祈祷。昭王说：“自从我们先王受封以来，望祭不过长江、汉水，黄河神我们未曾得罪过。”阻止大夫们，不准向黄河祈祷。孔子在陈国，听到这些话，说：“楚昭王通晓大义，他没有失掉国家，应该啊！”昭王的病情严重，于是召集诸位公子和大夫说：“我没有才能，一再使楚国的军队遭受屈辱，现在能够享尽天年，寿终正寝，是我的幸运。”让位给他的弟弟公子申，公子申不肯接受。又让位给二弟公子结，公子结也不接受。于是让位给三弟公子闾，公子闾推让五次，最终才答应。楚军将要和吴军交战，庚寅日，昭王病死在军中。公子闾说：“昭王病得厉害时，舍弃他的儿子让位给臣子，我所以答应昭王，是为了宽慰昭王的心意。现在昭王去世，我怎敢忘记君王推让的心意呢！”于是和子西、子綦共同谋划，埋伏军队，堵塞道路，暗中迎接越国女子生的儿子章，拥立为王，这就是惠王。然后撤军回都城，安葬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