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联合统治者的决裂(第5/6页)

恺撒和庞培双双被召回

库里奥的议案终不能再拖,结果庞培与加图派大败。以三百七十对二十票的绝对压倒比数,元老院决定西班牙和高卢总督当共同受召令辞职;罗马公民得知库里奥的成就,无限欢欣。如此,庞培之受命辞职并不减于恺撒,但恺撒准备从命,庞培则直接拒绝。马库斯·马塞卢斯的堂兄,首席执政官盖乌斯·马塞卢斯(也如前者,属于加图派)向奴性不改的元老院大多数做了一次严词谴责的演说;在自己的本营被击败,尤其是被一群懦夫击败,确实是恼怒何堪!然而,在这样一个领袖的领导下又何能期望取得胜利?——这个领袖不索性直截了当指挥各元老,却在近于老朽之年拜师学习雄辩之术,以便跟那才华横溢的青年一别雌雄,哪有不败之理?

宣战

这般在元老院败北的联盟,处境极为难堪。那怂恿决裂并意图带动元老院的加图派,现在发现他们的船搁浅在怠慢的大多数之浅滩上了,倍感恼愤。这一派的头目不得不听庞培的苛词责备。他强调,而且言之有理地指出,现在表面上看起来的这种和平是何等危险;而他的盟友们虽然知道若想快刀斩乱麻,唯他是赖,他们却不能在这一点上依赖他,他们必须遵照原先的诺言,把事情推到决裂的边缘。在宪法和元老政府的斗士们已经宣布了公民和护民官的宪法权为不具意义的形式之后,现在他们又迫于情势而不得不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元老院的合法决议,而合法政府既然不允许自己以其同意的方式获得拯救,则便只有以违背其意志的方式而拯救了。这并不新奇:苏拉与卢库卢斯两人都曾不顾政府为其自身之利益而做的决议,以高压手段任行其是;加图及其友人现在所做者亦不过如此。宪法体制的功能实际已彻底作废,而元老院现在(和数世纪来公民议事集会一样)已不过是破旧了的轮子,不断出轨。

公元前50年10月谣传,恺撒已将四个军团从阿尔卑斯山北的高卢省调至山南的高卢,驻守于普拉森舍。这种范围内的军事调动是在总督权限以内的;再者,库里奥也向元老院证言这种谣传全属无稽;执政官盖乌斯·马塞卢斯提议,要元老院令庞培向恺撒进军,但遭元老院拒绝。然而,马塞卢斯却会同当选为公元前49年的两个执政官——此二人也属加图派——以他们的执政官权威要求庞培,接任卡普亚两个军团的司令,并任意召集意大利民兵入伍。以这样随便的权威来发动内战,殊难令人想象,但人民却也再顾不得这种次要的事情,而庞培也接受了任命。军事准备开始,庞培于公元前50年12月离开首都,以便亲自部署。

恺撒的最后通牒

恺撒已完全达到将发动战争之责推在对方身上的目的。他自己站在合法立场而迫使庞培宣战,而后者的宣战又不是出自合法政府的代表,而是以元老院中叛逆的少数所指令的将军之身份,只是这少数震慑了大多数。这结果的重要性不可轻视——尽管人民大众十分了解战争的起因绝不在徒具形式的法律的问题。现在,战争既已宣布,站在恺撒的立场以速战速决为上策。他的对手刚开始准备,甚至连首都还未有驻军。在十至十二天之内,罗马城内可以调集十或十二倍于意大利北部恺撒军队之数,但袭击未有卫戍部队的首都,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发制人,于冬季将全意大利攫于掌中未始不无可能。

明智而热忱的库里奥在辞去护民官之职后立即前往驻于拉文纳的恺撒,生动呈报此种态势,而恺撒也定然必知多拖一日便有害一日。然而,为了预防对方的指控,恺撒并未将军队带至拉文纳。因此,现在他别无他法可想,唯令全军火速南驰;他则至少必须等待他驻守于北意大利的一个军团到达拉文纳始得行动。同时,他派人携信至罗马,以极度的退让来使他的对手在众人心目中处于不利立场,甚至意图以他的犹豫使对方的备战迟疑下来。

在这封信中恺撒放弃了一切对庞培的同等要求,他愿意在元老院所规定的时期,独自辞去他的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省总督之职,并将他的十个军团解散八个。他只要求元老院给他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和伊利里亚的总督职与一个军团,或只任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总督,而率两个军团,任期并非到他接任执政官职之时,而是在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选举举行以后。因此,他实际是同意了元老院派在讨论之始的那些建议,而这甚至也就是庞培本人所中意的意思:恺撒愿意在执政官的选举举行之后至上任之间处于非官职地位。

恺撒这些令人吃惊的让步是否当真?他是否有信心即使在做了这样的让步之后仍旧可以制服庞培?他是否认为他的对手们早已走过了头,只会在他的这些让步中看出他业已失据,而看不出其他的信息?这些,现在都无从考证了。很可能,恺撒的牌是玩得太大胆了些,而不是他有意做虚假的承诺。如果万一他的提议被元老院接受,他是很可能遵守诺言的。

元老院的最后论辩

库里奥再度衔命至虎穴。他从拉文纳三日赶至罗马。当公元前49年1月1日,新任执政官鲁西乌斯·兰图卢斯和小盖乌斯·马塞卢斯第一次召集元老院院会的时候,库里奥把恺撒的信交予元老院全体元老。当库里奥不在罗马的时候,恺撒派在罗马的领导人转由护民官马库斯·安东尼乌斯(马可·安东尼)——此人,在茶余饭后的闲谈者口中,认为他是库里奥的朋友,他一切愚行的同谋,但也曾是埃及之战与高卢之役中精彩的骑兵军官——和庞培以前的会计官昆图斯·卡西乌斯。此二人要求立即宣读该信。恺撒的信语气沉重,用字明确,以不可抗拒的说服力谈到内战的迫临,众人对和平的希望,庞培的傲慢,与乎他自己的让辞;他拟议中的和解之谦让无疑连他自己本派的人均感吃惊;他不容置疑地宣布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和平伸出手来——所有这些都造成极深的印象。

其时,庞培的部队已涌至首都,造成恐慌,然而,恺撒的信却使元老院的大多数深为感动;因之,执政官不敢让这种情绪找到出口。关于恺撒提议他与庞培均须于同时辞去司令职之事,关于他信中所做的种种和解的建议,关于马库斯·科利乌斯·鲁弗斯和马库斯·卡利狄乌斯提议当促使庞培立即启程赴西班牙之事,执政官不敢付诸表决。甚至于连马库斯·马塞卢斯的建议也不敢付诸表决——他虽然是个派性极强的人,却仍不至于盲目到像他那一派其他的人一样连军事事实都视而不见,因此他建议须等到意大利的兵员召集起来,首都得以保住时再将战争的决定宣布。庞培透过他的传声筒昆图斯·西庇阿表示,他已决定,要就此时此刻为元老院效力,否则便永不相干。执政官兰图卢斯毫不隐晦地说,即使元老院的决意已不可控制,即使元老院坚守其懦弱立场,他自己以及其强有力的友人亦将采取必需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