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齐国出了个孟尝君(第5/8页)

原来楚国也有涮别人的时候。

楚怀王在秦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秦昭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又听说楚国已经另立太子,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于是派了一支秦军去问候楚国的边界,夺得楚国析地(今河南西峡)十六城。楚怀王对秦国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就被软禁在秦国。

衣食无忧,没有自由的日子过了两年,楚怀王萌生了逃亡之心。秦国的看守也因楚怀王的丧失价值而日渐松懈。在这两年内,列国形势又发生了重大变化。北方一直默默不闻的赵国由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日渐强大,还与秦国、宋国结成战略同盟对抗着齐国、赵国、韩国的同盟。齐国的孟尝君出于对秦国的私人恩怨,率领齐韩魏三国同盟攻打秦国。秦国畏惧孟尝君的强大,被闷在函谷关之内做了缩头乌龟。

公元前297年,就在秦国把全部精力用于与孟尝君的较量时,楚怀王趁机摆脱看守,夺得马车从咸阳逃走,后来竟骗过看守溜出函谷关。赵国离秦国比较近,而且国家强大,楚怀王认为那里应该比较安全,就去了赵国。可是到了赵国才得知赵武灵王正在北方扩地,留守都城的赵惠文王还是个孩子,他不敢作主,只好请楚怀王高抬贵脚。楚怀王往遥远的故乡跑去,半路上却被秦国的追兵赶上,像逮小鸡一样押了回去。命途多舛的楚怀王在秦国又活了一年便死了。秦国不想再为难这个可怜的人,便把楚怀王的尸体送还楚国。楚国老百姓哀怜楚怀王的不幸,纷纷留下了伤心的眼泪。楚怀王用自己的生命向六国敲响了警世钟: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秦国的那张破嘴。

人的一生真是奇怪。有的人混帐半生,临死良心发现,有的人英名一辈,临死却晚节不保,楚怀王属于前者,太平天国的李秀成属于后者。

楚国不幸的人也不仅仅是楚怀王一个,比楚怀王还不幸的人是屈原。在楚怀王当政的最后几年,屈原已经被发配到南方蛮夷之地。屈原出身楚国官宦世家(屈,景,芈是楚国国姓),对楚怀王情深义重,虽然官服已离身,可心依然是楚国心,远在他乡仍念念不忘为国出力。但楚顷襄王丝毫没有振作之象,他奢侈腐朽、卑弱无能,在政治上依靠以令尹子兰和靳尚为首的腐朽官僚集团,致使楚国防备松懈,民心涣散。

楚国在遭受不幸之后并没有振作起来,相反却自己迈着大步向没落走去。

屈原在国都的政敌担心屈原重返政坛,紧锣密鼓地酝酿着阴谋。已经是令尹的子兰联合上官大夫恶意中伤屈原,楚顷襄王陷于认知失明,无法获得事情的真相,便将屈原再次发配到更南面的地方。屈原流连于沅、湘二水,看着楚国的大好山河,一边发牢骚,一边写诗,直到二十年后楚国发生了另外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5、攻秦】

垂沙之战,孟尝君虽然没有给齐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却使得自己名声大噪,不但魏国韩国坚定了跟着齐国混的决心,连秦国也对孟尝君动了心思。秦国对孟尝君的看法是两方面的,一是畏惧,二是喜欢,畏惧起于孟尝君擅齐之强的权势,喜欢起于孟尝君在国际上有崇高的人望。秦国对付孟尝君的方法只有一个:派个猎头把他挖到秦国来。

公元前300年,秦昭王下血本将自己的弟弟泾阳君送到齐国做人质,然后派一名善于吹牛拍马的使者去请孟尝君。使者对着孟尝君大肆吹捧他的贤能和秦王对他的景仰,孟尝君被捧得飘飘然不知所以,想跟着使者去秦国发展。门客不想跟孟尝君去秦国冒险,纷纷劝阻,但无济于事,最后客居于齐的苏秦走出来,道:“我今天早上从外面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土坷垃和一个木头疙瘩在吵架。木头疙瘩嘲笑土坷垃道:‘一旦下雨,你就会成为一堆烂泥。’土坷垃反唇相讥,道:‘我本来就是泥做的,变成泥之后我正好可以回归大地老家,不出一个星期又是一条好土坷垃。一旦下雨,你就会顺水漂流,四处流浪,再也回不到生你养你的地方。’秦国是虎狼之国,你要去了回不来,岂不就成了被土坷垃所嘲笑的木头疙瘩啦?”

孟尝君笑道:“我不是木头疙瘩。”于是打消了西行计划。

一年之后,齐宣王逝世。齐宣王的一生有过风光,有过狂妄;有过勤奋,也有过懈怠,总体来说延续了齐威王开创的事业,但又过份放纵国家之外势力的发展,为下任齐王留下了一道政治难题。在齐宣王之后是齐闵王。齐闵王一开始就对孟尝君的专权行为不满,而且两人在对外政策上也大有不同。孟尝君主张合纵抗秦,齐闵王偏向于连秦掠地。

这时秦国再次邀请孟尝君入秦为相。齐闵王趁此机会敦促孟尝君西行。孟尝君入秦为相对齐闵王有两方面的好处,一来实现了他连秦掠地的外交战略,二来他可以趁此机会掌握权柄。况且,入秦也是孟尝君自己的主张,所以这次入秦的准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齐闵王为表诚意,还主动送走了泾阳君。顺便说一句,泾阳君在齐之间也被孟尝君的魅力折服,两人私交不错。

孟尝君带着门客浩浩荡荡赶奔秦国,在秦国受到了秦昭王隆重的接待,孟尝君向秦昭王送出一件举世罕见的重礼——一件纯白色的狐白裘。这件狐白裘的价值超过千两黄金,比同等体积的黄金还要贵重。白狐狸是狐狸中的珍惜品种。理论上讲北极的狐狸是白的,可是他们到不了中国。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很少出门,爱好和平的狐狸才有可能是白的,因为保养的好的缘故。一般的狐狸也只有腋下那一块是白色,也是由于保养的好的缘故。(奇怪啊,我的腋下却是黑色的。)要制作一件狐白裘需要牺牲许多只狐狸,所以就有了“集腋成裘”的成语,这也由于当时没有漂白粉的缘故。由于产量是实在限,连孟尝君这样神通广大的人也只搞到了一件。秦昭王穿着狐白裘当众展示了一番,众人无不惊叹。孟尝君随即被拜为秦相,主管秦国的外交工作,这也意味着齐秦两国的合作正式启动。

但是好景不长,齐秦关系还没有出蜜月,第三者就来插足,而且这第三者的位置还正好在两国中间。在两国中间,而且有能力插足的国家也只有赵国。赵国的当家人赵武灵王不简单,他通过胡服骑射对赵国进行改革。赵国迅速崛起于齐秦的中间,列国的北方,取代楚国成为列国间的第三极。赵国的崛起可不是和平崛起,攻城掠势在必行,赵武灵王干的很专业也很专注。他把王位传给太子何(也就是赵惠文王),自己改称赵主父,专门从事扩地工作。北方的中山和胡地是赵武灵王紧盯着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