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事(第4/5页)

清华校长梅贻琦夫人称潘光旦的三个女儿“好比宋家的三姊妹一样”。后来又添一女,成为四姐妹。其中之一的潘乃穆回忆说:“父母对我们一视同仁,没有偏向。乃谷回忆:最有趣的是母亲如有糖果分配给我们吃的时候,采取长幼有序的原则,平均四份,大姐先挑。乃谷至今认为公平合理。比如分花红(沙果),大姐挑红的,不怕小;小四挑大的,不怕酸。要是某次大姐发话说,这回小四先挑,她更高兴。小四先吃完,再去找大姐要,大姐总是给她一些。所以,每次分吃的,都是皆大欢喜。”

抗战期间,宋美龄和蒋介石闹别扭,一度借口在香港养病,拒绝回重庆。1940年10月31日,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令纬儿来见,以今日为余阳历生辰,陪余晚餐,妻本约今日回来,尚未见到,亦无函电,不知其所以也。”11月9日日记记:“经、纬两儿在港得皆见其母,回渝父子团聚,此最足欣慰之一事。如西安事变殉国,则两儿皆未得今日重见矣,实感谢上帝恩惠不尽。惟爱妻抱病在港,不能如期同回,是乃美中不足耳。”当月30日,日记又有类似的一段话:“两儿亲爱,兄弟既翕,此为本月最大之乐事,亦为十五年来最苦之一事。今能完满团团,此非天父赐予之恩,决不能至此,能不感谢上苍乎?爱妻不能如期回渝,是乃美中不足耳!”蒋是基督徒,当年平安夜,他在日记中说:“三年来圣诞前夜,以今日最为烦闷,家事不能团圆,是乃人生唯一之苦痛。幸纬儿得以回来为伴,足慰孤寂……”然而转过年来,蒋介石日记的口气有变,1941年2月4日,蒋介石写道:“接妻不返渝之函,乃以夫妻各尽其道复之。淡泊宁静,毫无所动也。”

据传蒋纬国并非蒋介石所亲生,而是戴季陶与日本女护士重松金子所生。1916年10月6日蒋纬国出生后,按照两人事先说好的,由日本人田纯三郎带到上海,交给蒋介石当时的妻子姚怡诚抚养;另一说是蒋介石和戴季陶都与重松金子有染,蒋纬国也有可能是蒋介石和重松金子所生。蒋纬国耳闻自己的不明身世后,曾去找戴季陶面询究竟。戴季陶拿出一张蒋介石的照片、一面镜子,自己对着蒋纬国坐下。他要蒋纬国照着镜子对比自己和蒋介石:“你是像这边的,还是像那边的?”蒋纬国看来看去,答说还是像蒋介石“多了些”。戴季陶笑道:“那不就结了吗!”

许广平说:“他(鲁迅)不高兴时,会半夜里喝许多酒,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更会像野兽的奶汁所喂养大的莱谟斯一样,跑到空地去躺下。至少或者正如他自己所说,像受了伤的羊,跑到草地去舔干自己的伤口,走到没人的空地方蹲着或睡倒。这些情形,我见过不止一次……有一次夜饭之后,睡到黑黑的凉台地上,给三四岁的海婴寻到了,也一声不响的并排睡下,我不禁转悲为笑,而他这时候倒爬起身来了。他决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他时常说:‘我们的感情算好的。’”

美国女记者项美丽在中国生活了十年(1935—1944),其中五年住在上海,大部分时间是和邵洵美同居。他们在霞飞路置了一处“并不富丽而是普通”的寓所,属于临街的平房,有竹篱笆和外面隔开。邵洵美早有家室,他们同居是公开的,邵妻盛佩玉也不反对,项不时去邵家拜访,盛都以礼相待。

广东人梁炎卿后来在天津发迹,成了大买办。他虽有妻妾四人,但没染上洋场恶习。梁一生不赌博,不奢侈,摒绝烟酒,不备车马,终生过着清简的日子。

作家汪曾祺十几岁时,就和父亲对坐喝酒抽烟。他17岁时给初恋情人写信,父亲在一边帮着出主意。父亲说:“我们是多年父子成兄弟。”汪曾祺说:“他的这种脾气也传给了我。不但影响了我和家人子女、朋友的关系,而且影响了我对我所写的人物的态度以及对读者的态度。”

谢冰心和吴文藻留学归国,先后到燕京大学教书。两人即将成婚时,学校分配给他们一栋燕南园的小楼。谢冰心回忆说:“1929年春,我们都回到燕京大学,我在课余还忙于婚后家庭的一切准备。他呢,除了请木匠师傅在楼下他的书房的北墙,用木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外,只忙于买几张半新的书橱、卡片柜和书桌等等,把我们新居的布置装饰和庭院栽花种树,全都让我来管。”

陈独秀的两个儿子——陈延年和陈乔年——小时候生活在安徽老家,后被陈独秀接到上海,但并不在一起生活。陈独秀安排两个孩子白天在外做工,晚上寄宿在《新青年》杂志发行所的地板上。两个孩子的后妈(也是姨妈)高君曼看不下去,向陈独秀提出让孩子回家居住。陈说:“你真是妇人之仁,那样虽是善意,反而容易生出恶果。少年的人生,就应该让他们自创前程。”

梁漱溟教育子女有独到之处,其子梁培宽回忆:“从小学到中学,父亲从不过问我的考试成绩,从没有向我要过成绩单。考大学这样的大事他也不管不问。我上初一的时候,考试成绩一般都是中等,父亲也没提出更高的要求。”“有一年寒假,学校突然通知我补考地理,那时是60分及格,我考了59分。通知单寄来时,父亲刚好在旁边,我就给他看,他看了以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就还给我了,没有不满的表示或任何批评。我理解他的意思,不及格是怎么造成的,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不及格之后应该怎么办,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也不需要我多说。”

画家白蕉一次与妻子吵架,愤而击碎一烟灰缸。事后不免懊悔,说:“天下无不是的老婆。”

曹聚仁这样描述他的忘年交吴稚晖:“他个人生活的简朴,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之外。看起来,一件旧的布大褂,领口叉开,一副土老儿样子。他住的是三等小旅馆,坐的四等火车,喝的是小茶馆,吃的小饭馆,夹着一把纸雨伞,一日步行百里,70岁了,还会爬上峨眉山顶去。他绝对不坐人力车;有人送他一辆新车,他就用锯锯掉了把手,放在房间里当作椅子坐。”

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有惧内之名。周有一次在北京家中大宴宾客,来者皆为冠盖。席间有人知其底细,故意捉弄他,发起叫八大胡同妓女条子伴客,周不便阻止。酒酣时,肉竹并奏,甚嚣尘上。周太太闻后大怒,吩咐佣人把电灯总闸拉了,顿时漆黑一片,客人和妓女只好摸黑散去。次日,周作民挨个向客人登门道歉。

谢之光当年是上海画月份牌的三大名家之一。谢行为放浪,但惧内。某次外遇被老婆侦知,赶去捉奸,谢一见老婆拔腿就跑,其妻眼看着追不上,急中生智,连呼抓强盗,把警察引来。谢被捉拿后,其妻过来笑嘻嘻地对警察说:“他不是真的强盗,我们夫妻吵闹,故意诬说他的。不过劳烦了你们,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