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上潮来浪薄天 第二节(第5/5页)

吕渊抿着嘴看着他的父亲这少有的失态,他可不象他的几个叔叔那么害怕他父亲。“便是王介甫复出,又何足虑?廉颇老矣。”

“你懂个屁!”吕惠卿喝斥道,却突然回过神来,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介甫复出,又不是遮遮掩掩之事,儿子知道,又何足为奇?”吕渊不慌不忙地说道,“今上之病,已非药石所能治。父亲若能趁此良机,一举击溃旧党,益州不足虑。王介甫便为观风使,又有何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吕惠卿的声音愈加冰冷。

但吕渊却全不在意,“父亲可知天下之功以何者最大?如今正是千载难逢之良机,父亲若能立此大功,不止可权倾天下,些些小过,又何足道哉?”

“放肆!”吕惠卿气得一掌击在案上。

“父亲息怒。”吕渊这才低下头来,但却并没有收敛多少,“儿子不过是为父亲着想,若今上一切安好,自不必提。但若有不测,保慈宫垂帘听政——父亲于国家有多少功劳,亦难免被逐;树倒猢狲散,我吕家还怕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么?家族败落,不过是迟早间事。父亲若想永保富贵,一展胸中抱负,非有非常之功不可!还请父亲三思……”

“滚!滚!你这个逆子……”不待吕渊说完,吕惠卿早已抓起案上的砚盒砸了过去。吕渊慌忙躲避着退了出去。待吕渊离开良久,吕惠卿犹自余怒未消,气得浑身颤抖。但在他的心中,吕渊的话,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着……“若能立此大功,不止可权倾天下……”

“若有不测,保慈宫垂帘听政……”

“非有非常之功不可……”

一句一句的,在吕惠卿耳边翻滚着。

雍王固不足道,但总好过太后垂帘!策立之功,更是非同小可——想想韩琦家的殊荣,三朝的宰相,死后皇帝还下诏让韩家世世代代都有人担任相州的地方官!韩忠彦又有何能,仗的还不是韩琦的遗泽么?

策立之功!

吕惠卿猛地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之此时,吕惠卿最为被动的,是京师之中,无得力之人可以助己者。还是要召回安惇,与他重修旧盟!吕惠卿的目光,又落到了王安石的那封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