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长安迷雾 第五章告别豫章和途中遇险(第6/6页)

婴齐道,我在豫章郡得罪过一个人,叫阎乐成。

哦,那是个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派刺客杀君。焦灭胡奇怪地说。

他原为豫章郡西乡啬夫,后升百石卒史,本郡召太守很器重他。于是婴齐把自己和阎乐成之间的恩怨纠葛简单述说了一遍。

焦灭胡叹道,婴君的叔父也真是太冤了。换到现在,那阎乐成就算想公报私仇,又怎么可能。婴齐点头,知道这话不假。原来新皇帝即位,大将军霍光已经连下诏书,减轻徭役赋税,与民休息。当时婴庆忌抱怨赋役繁重,闹得全县鸡飞狗跳的话,如果现在告上长安,尚书也不会再受理。焦灭胡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他这次派人刺杀婴君,却是犯了大罪,一定要判弃市。那是罪有应得,来人,贼盗怎么还没押上来?

他身边的那个佐史忙伏地请罪,府君,那贼盗不经打,刚才中了骑士们几下拳脚,已经毙命了。

焦灭胡拍案怒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虽然那贼盗是死罪,但不经过鞫问就遽尔打死,却是违背了律令。你马上将那几个肇事者系捕,该当处罚的一定不能手软。

婴齐虽然也颇为失望,但也不想为了这个连累别人,赶忙劝解。好一会儿,焦灭胡才消了怒气,道,你们现在断了线索,让婴君没有证据劾奏仇家,真是气死我也。

佐史伏地不起,道,据骑士说,这人一口江夏郡口音,不像是豫章来的。

焦灭胡脸朝着婴齐,一脸茫然,嘴里说,可以肯定吗?

那佐史道,有个狱史从小生长在江夏郡,他说千真万确。

婴齐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我猜错了。有劳诸君。

他和戴牛在南郡江陵县太守府邸住了十多天。董扶疏的颈伤渐渐痊愈,但也的确如那医师所言,她没有再说出一句话。她看到婴齐坐在床边,总是想要说点什么,但喉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流声,憋得她脸色通红。最后她哭得昏天黑地,她知道自己成了哑巴。

婴齐也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叹气,扶疏,都是我害的你,不知怎么样才能弥补。

董扶疏哭完,擦擦眼泪,让戴牛拿来笔墨,在木牍上用毛笔写道,希望主君你不会嫌弃我在你身边。

婴齐抓过她的手,握着毛笔在下面继续写道,永远不会。

董扶疏自己握笔继续写道,祸兮福之所倚。看来我要感谢那个射伤我的

人。

婴齐莫名其妙,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颇为感动:她被箭伤致哑,一时伤

心过后,反而欢喜感激,那自然是因为我刚才对她比寻常好的缘故。这女子

对自己真是一往情深,才会将伤残看作幸福,全然不想因为伤残或许想得到

的会更加得不到,而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她。他不由得感慨不已。

三个人又在太守府盘桓了几日,关于那些刺客的线索一点也没有查出。

婴齐知道也无希望,他有时想起扶疏被他们害得喑哑,就愤怒万分。但心情平静的时候,又觉得事已至此,杀死阎乐成报仇也未必有多大意思,今后自己远离家乡,再不跟他打交道就是了。等到他年告老还乡的时候,未必阎乐成还活着,那个老竖子也不容易,枉有万贯家财,膝下连个承欢的子嗣都没有。再加上这事可能还和丁外人有关,如果丁外人仅仅因为担心妸君还记挂

我,就一意要让我消失,那也未免过于小气。这人虽然长得气宇轩昂,却终究

是个干不得大事的人。鄂邑盖长公主想为他谋取封侯,恐怕也难。想到长公

主,婴齐脑子里又转过一个念头,鄂邑不就在江夏郡境内吗?难道这几个刺客是丁外人从鄂县调拨的?这不是没可能的。不过现在长公主权势熏天,自己即便有证据,也未必能奏倒丁外人,只有自己加倍小心,到了长安,一切就

无足计虑,毕竟桑大夫也不是好惹的。

婴齐去向焦灭胡辞行。焦灭胡送了他一辆轺车,还有一些粮食,亲自到

城外饯行,并给了婴齐一份公文,有这份公文,凡经过南郡境内的大小亭驿,

亭长都须殷勤款待。婴齐辞谢了焦太守,立即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