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第2/2页)

高士奇道:“徐大人,可记得你我取而代之的话?”

徐干学现在最怕提起这话,真后悔当初不该同高士奇说的,便道:“士奇志大才高,干学愿俯首听命!”

高士奇笑道:“徐大人过谦了!我只是想,这回参倒了明珠还不算,您得取而代之。千万不能让索额图坐享其成,这个莽夫,心狠手辣!下一步,就得把索额图扳倒!”

徐干学笑道:“士奇,我们只好好当差吧,皇上想怎么着,我们就怎么着。”

高士奇想着索额图就心里发毛,唉声叹气的。

从徐干学家出来,高士奇干脆顺道去了陈廷敬家。陈廷敬猜着高士奇夜里上门,准没什么好事,嘴上却甚是客气,招呼他去客堂用茶。

高士奇喝了几口茶,笑嘻嘻地说:“我们都知道,这回要不是陈大人进言,皇上不会想着扳倒明珠的。”

陈廷敬故作惊慌说:“士奇,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眼明如炬,哪用我多嘴!”

高士奇笑笑,摇摇头说:“陈大人,您也别太谨慎了,明珠反正倒了,您还怕什么?”陈廷敬说:“不是怕,廷敬不能贪天之功啊!”

高士奇凑近了脑袋,故作神秘,悄声儿说:“陈大人不必过谦,参明珠,您立的是头功啊!”

陈廷敬摇头道:“我可真是半句话都没说,事先我也不知道谁要参明珠。”

高士奇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道:“陈大人还是防着士奇!我只想说句掏心窝的话,皇上如此信任您,您就得当仁不让。扳倒明珠,您就是名副其实的首辅大臣!士奇今后还得靠您多多栽培啊!”

陈廷敬惶恐道:“士奇越说越离谱了。廷敬只求做好分内的事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高士奇突然面有愧色,道:“士奇知道,陈大人瞧不起我。我往日确是有过对不住您陈大人的地方,可古人说得好呀,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士奇别无所求,只求在皇上身边吃碗安心饭。”

陈廷敬任高士奇怎么说,到底不承认他在皇上面前参过明珠。

高士奇回到平安第已是深夜,仍无睡意。他今日在几家府上穿走如梭,这会儿想起来甚是得意。他说的那些话,谁听了都觉着是肺腑之言。这些话人家不会说给别人听,也不可能说给别人听。高士奇手里玩着个鼻烟壶,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

高夫人却道:“您还哼着小曲哩,我可是替您担心!”

高士奇问道:“你担心什么?”

高夫人说:“您就只替皇上抄抄写写,再弄些个古董哄哄皇上开心得了,别掺和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看得出,朝廷里面翻手是云,覆手是雨,谁知道明儿又是谁当权!”

高士奇哈哈笑道:“告诉你,不论谁当权,我都稳坐钓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