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第2/2页)

高夫人哭了起来,说:“怕就怕没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额图杀掉了!”

高士奇听了夫人这话,拍桌大叫:“索额图,我迟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寝其皮!”

徐干学从户部衙门出来,正要往乾清宫去,碰上了高士奇。两人见了礼,并肩而行。高士奇悄声儿问道:“徐大人,咱皇上怎么突然起用索额图了?”

徐干学笑道:“高大人入值南书房日子比我长多了,您看不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

高士奇说:“徐大人不必谦虚,您入值南书房后连连擢升,做了刑部尚书又做户部尚书。为什么?您脑子比我好使,皇上宠信您!”

徐干学忙道:“哪里哪里!既然高大人信得过,我不妨瞎猜。我想,许是明相国要失宠了。”

高士奇问道:“难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额图?”高士奇见徐干学点了点头,他恨恨道,“我倒宁愿明相国当权!”

徐干学笑道:“高大人此话,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头望了徐干学半日,问:“徐大人有何打算?”

徐干学悄声儿说:“既不能让明珠继续把持朝政,又不能让索额图飞扬跋扈。”

高士奇问道:“那我们听谁的?”

徐干学摇头笑笑,叹息起来。

高士奇知道徐干学肚里还有话,便问:“请徐大人指教!”

徐干学停了半晌,一字一句悄声儿说道:“你我取而代之!”

高士奇怔了会儿,长叹了口气道:“唉,士奇真是惭愧!我殿前行走二十多年,蒙皇上宠信,得了些蝇头小利,就沾沾自喜。真没出息!”

徐干学说:“只要你我同心,一定能够把皇上侍候得好好的!”

高士奇点头道:“好,我就跟徐大人一块儿,好好地侍候皇上!”

徐干学说:“对付明珠和索额图,不可操之太急,应静观情势,相机而行。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一个人出头。”

高士奇问:“谁?”

徐干学笑道:“不用我明说,您心里明白。”

高士奇立马想到了陈廷敬,便同徐干学相视而笑。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望见前头宫门高耸,忙收起话题,弓着身子,袖手而入。

两人进了南书房,陈廷敬等早在里头忙着了。见过礼,各自忙去。

过了晌午,皇上召南书房大臣们去乾清宫奏事。明珠、陈廷敬、徐干学、高士奇赶紧进宫去了。南书房自然是收到折子若干,连同票拟一一扼要奏闻。皇上仔细听着,准了的就点点头,不准的就听听臣工们怎么说。念到云南巡抚王继文的折子,皇上甚是高兴。原来王继文上了折子说,云南平定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民渐富足,气象太平,请于滇池之滨修造楼阁,拟称“大观楼”,传皇上不朽事功于千秋!

皇上点头不止,道:“王继文虽然是个读书人,五年前随军出征,负责督运军饷、粮草,很是干练。云南平定不出三年,竟有如此气象,朕甚为满意。不知这大观楼该不该建?”

明珠听皇上这意思,分明是想准了王继文的折子,便说:“启奏皇上,王继文疏浚滇池,不仅治理了滇池水患,利于云南漕运,又得良田千顷,一举多利。王继文真是难得的人才,臣以为他折子所奏可行。”

陈廷敬当然也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却道:“按朝廷例制,凡有修造,动用库银一千两以上者,需工部审查,皇上御批。因此,臣以为,大观楼建与不建,不应贸然决定。”

徐干学说:“臣以为,我皇圣明之极,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主。然而,修造大观楼,不仅仅是为了光昭皇上事功,更是为了远播朝廷声教。”

陈廷敬道:“大观楼修与不修,请皇上圣裁。只是臣以为云南被吴三桂涂炭多年,元气刚刚恢复,修造大观楼应该慎重!”

陈廷敬说得虽然在理,皇上听着却是不快,但又不便发作,只得叫大臣们好生议议。可是没几日就快过年了,衙门里都封了印,待议诸事都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