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父子皇帝之间的调解使(第2/4页)

大金东、西两路大军折腾了一回,寸土未得,都回去了。

可惜的是,李邦彦在被撤职前所提出的建议,仍在执行中,钦宗以金字牌追回跟踪金军的各路人马。其时诸将之兵跟到邢、赵间,与撤退的金军相距只有二十余里了。金人闻宋朝大兵将至,不知多寡,都吓坏了,匆忙逃跑。但是就在此时,班师诏到了,诸将只好率军退回。

李纲听说后,痛惜不已,在钦宗面前据理力争。钦宗这才有旨,让诸将继续跟踪。朝廷命令前后矛盾,一来一往,耽误了很多时间,但宋军还是在滹沲河追上了金军。不过,这次将士们知道朝廷决策犹豫不定,也就没了心思,不再有出击之意,只是远远跟着护送而已。金人见此,知道愚蠢的大宋又犯老毛病了,都转忧为喜,放胆旁出抄掠,一直骚扰到深、祁、恩、冀一带,撤离速度大大放缓。能够给金军一个教训的大好机会,就在钦宗的犹豫不决中永远丧失了!

这一时期,经过汴京民变风波,朝政上倒还有所刷新。闹事的时候,李邦彦、蔡懋、王孝迪、赵野为国人所斥逐,皆藏匿不敢出,纷纷上表,乞求罢免。钦宗一开始没答应,但不久便罢去了李邦彦、蔡懋、宇文虚中等人的职务,只给了闲职,把他们逐出了行政中枢。同时提拔了在事变中“有功”的吴敏为少宰,李纲为知枢密院事,耿南仲为左丞。对待三镇的处置,朝廷的新班子经过商议,做出决定,认为三镇不可割,如有军民为国家坚守不放弃的,即遣使与大金再议,以租赋归大金,领土主权不变,以保祖宗之地。

这个决定多少保持了一点国家尊严。

叙述到这里,我们有必要宕开一笔,介绍一下前朝“六贼”的大结局。金军入侵,闹得大宋人仰马翻,这与“六贼”的倒行逆施脱不了干系。钦宗即位后,也知道民意不可欺,便仗着年轻人的一股锐气,先后收拾掉了“六贼”,算是替臣民们出了一口恶气。

靖康元年正月,在陈东第三次上书后,钦宗就对“六贼”开始下手了。先是将朱缅放归故里、王黼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安置在永州(今湖南零陵),同时将李彦赐死。

钦宗对王黼有私怨,自然不放过他;但王黼是前朝重臣,公开除掉不方便,钦宗就在押解他的途中,命开封府派人将他杀死,取走首级,然后托言为强盗所杀。

京城百姓听说王黼暴死,都欣喜若狂,纷纷涌进他的宅邸中抢劫财物,共抢走绢七千余匹、钱三十万缗。官府对此也听之任之——谁愿意给失势的坏人作主?

几天后,钦宗又下诏,指责梁师成与王黼朋比为奸,贬梁为彰化军节度副使,安置在华州(今陕西华县),押送之日,还没他等走出开封府地面,就在半路上将他赐死。

二月,群臣起而攻击蔡京等人,钦宗顺应众意,分别贬蔡京、童贯、蔡攸三人,另外还籍没了朱缅的所有田宅。

一开始,这几个人的贬所都还不错,都是内地繁华的地方,经朝中大臣一再抗议,钦宗便一次次地将他们贬往更边远的地方。最后,贬蔡京于儋州(今属海南)、蔡攸于雷州(今属广东)、童贯于吉阳军(今海南三亚),命开封府派人押解前往。对于蔡京的族属,凡是做官的一律革职。朝中“六贼”的门生故旧,也都一并铲除。

蔡京在南下途中,恰逢金人指名索要他的三个宠姬,钦宗照准。蔡京只得挥泪与美人作别,做了一首告别诗,无限凄凉。流放途中,蔡京的随从购买饮食物品,小贩听说是奸相蔡京要买,都不肯卖货与他,还把他的轿子围起来詈骂。州县官也没有办法处置,只能将小贩赶走了事。蔡京在轿内垂泪道:“我失人心,竟至于此!”

到七月中旬,行至潭州(今湖南长沙),蔡京身染疾病,门人也几乎都跑光了。他自知不免,作了一首词,叹道:“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无家,如今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阕下”。当月二十一日,终于一病不起,撒手人间,当时的潭州知府深恨蔡京,故意停尸数日不葬,等晒臭了再说。后来由押解之人草草埋葬,连棺木都没有,只用青布条包裹入土。

一代权奸,生前不做好事,自然是没得个好死!

紧接着,钦宗又准备在流放途中要童贯的命。他叮嘱宰执说,童贯狡诈,不能让他脱逃,须派一识得童贯的人,快马追赶,不论在哪里赶上,便就地行刑。宰执推荐了一个叫张明达的人负责完成任务。张明达赶到南雄(今属广东)才赶上,他怕童贯自尽,就派人先行一日去哄骗童贯说:朝廷已经重新起用童大人为河北宣抚使,由于新近将帅不会带兵,还须童大人坐镇。

童贯信以为真,大言道:“朝廷果然少不得我!”第二天,张明达赶到,读完圣旨后,宣布立刻行刑。童贯的笑脸还来不及收起,就乖乖引颈就戮了。

童贯的首级传回京后,在开封的闹市上挂出示众,受万人唾骂。时过不久,钦宗又有诏,赐蔡攸自尽。而后,又派人至贬所将蔡攸之弟蔡翛和朱缅杀死。至此,“六贼”全部伏诛——自古恶人作恶多端,却都妄想善终,而且还想福及子孙,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现在再回头来看,徽宗时代仿佛已很遥远。可是且慢,徽宗在金军围困汴京之前虽然淡出了政治舞台,但是他人还在,心没死。金军一退,“太上皇问题”立刻就凸显了出来。徽宗在东南呆得并不老实,他先是阻止东南勤王之师赴京,又截留了东南运往朝廷的物资,俨然另立中央一般。民间还有传闻说,徽宗已准备好了在镇江重新登极。

钦宗对此非常警觉,恰好又有陈东上书请诛“六贼”,更触及了他的痛处。他曾考虑委派聂山为发运使,赴东南秘密处置蔡攸、童贯和朱缅等。可是李纲怕这么做会节外生枝,就劝钦宗道:“此数人者,罪恶固不可恕,然聂山之行,恐不当如此措置。假使聂山做成了,势必惊动道君皇帝,为陛下添忧;假如做不成,为数人所察觉,万一他们挟持道君皇帝于东南,陛下将何以处之?”

这番话说得钦宗恍然大悟,急忙问道:“那如何才好?”

李纲便趁机献策:“不如罢聂山之行,下诏贬谪童贯等人,并请求道君皇帝除去这几人,早日回京,可以不劳而事定。”

钦宗采纳了这个建议,就未派聂山去,而只是陆续将童贯等人罢官,一步步来清理“六贼”。当“六贼”全部被诛后,徽宗才知道这儿子现在可惹不起,便写了密信给钦宗,为自己阻截勤王之师和粮饷的事做了辩解,并表示自己“甘心守道,乐处闲寂”,根本就无心再做什么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