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建国后我军正规化建设的历程及争论的产生(第2/2页)

也有一些同志认为,苏军的经验是先进的,应该认真学习。即使“批判地吸收”也要先学会了再说。没有学,怎么知道哪些应该批判?这种意见集中体现在军事学院战史系教授会主任蔡铁根1956年10月20日给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的一封信中。他说,向苏军学习已经五六年了,“在程度上说,我们还只‘升堂’,尚未‘入室’。在数量上说,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要批判地接受’,‘要学习先进的经验’,这是科学的。可是当还没有学,还没有学会、学通,甚至还没有沾过边的时候,就要来批判,他会批判出个什么结果来呢?他又怎样个批判法呢?”他说:“我们有不少这样的人,只重视自己的经验,不重视别人的经验;非要自己流血牺牲换来的经验才叫作经验,总是轻视别人的经验。这种思想不是出于盲目的骄傲,便是出于狭隘的经验主义。这种思想不克服,我们将非走弯路不可。”

蔡铁根建议:“中央应重视这些情况,并澄清现存的思想混乱,统一全军的认识,进一步肯定向苏联学习的方针。”他认为:“苏联军事科学的系统性与完整性,它虽不是天衣无缝,确实是漏洞很少。”“但我们在学习和运用苏军这一整套的时候,却往往是割裂开来,随意取舍。”“所以我认为应该首先把它学会、学通,然后再来分析、研究、批判。”“绝不能以我们的传统观点为标准,必须以未来战争的要求为标准。”

蔡铁根的这封信,反映了在学习苏军问题上的另一派意见。他的信带有一种情绪,言辞相当偏激。在当时国内的政治气候下,持这样的意见者明显是处于少数。邓小平将信转给军委,彭德怀于11月30日批示转发军委、各总部和国防部首长传阅,自己没有表态。这说明他不同意信中的观点,是把它作为反面典型对待的。[5]

对于苏军的条令和经验,彭德怀本人经历了一个由学习到怀疑的过程。起初他提倡学习苏军是不遗余力的,他一度设想在部队中实行“一长制”,遭到了军内政治部门的强烈反对。经过调查研究后,他主动放弃了这个设想。后来在主持国防工作的过程中,他的思想逐步发生了变化。他在1952年12月24日的全军参谋长、政治部主任联席会议上讲话中指出:“我们学习苏联先进的军事经验,又必须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尤其是与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军事著作相结合。不这样,就不足以改变我军的某种落后状态,就不能建设强大的现代化的人民军队,就没有把握战胜帝国主义的侵略。”这样的话他从1952年到1956年期间讲过多次。在检查海防工作时,他对炮兵按照苏军顾问的意图部署海岸炮兵配置极为不满,认为我军的空军力量与苏军不同,完全照搬苏军的防御体系不符合中国国情,在实战中是要吃亏的。1955年我军在辽东半岛组织大规模的抗登陆演习,他认为演习的过程和文件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不符合实战要求,表示“这作为示范性教学是可以的,但不宜再搞。只有临时出情况,才能考验指挥员的处置才能,同时检验官兵素质和装备是否适合实战”[6]。当中央号召反对教条主义时,他在行动上紧跟,是发自内心的,也是符合他的真实思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