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欲乱的冀京(二)(第2/3页)

文钦端着酒盏的手顿了一顿,摇头说道,“瞧见什么?本府不知谢少卿在说什么!”

“呵呵呵!”谢安哂笑几声,继而手指在旁陪着喝酒的苟贡,笑着说道,“此人乃本府新招的下属,精于用药,方才他下药迷倒两位大人时,本府就注意到,文大人神色有异,多半是瞧见了,可为何,文大人却未阻止那两位大人饮酒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文大人多半也有些话,要与本府单独谈谈……”

“……”文钦闻言面色微变,深深望了一眼谢安,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谢安猜得不错,方才苟贡按照他的吩咐,趁着倒酒的机会,将迷药偷偷抹在徐植与褚熹二人的杯子上,这一切,文钦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提醒,至于为何,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正如谢安所说,谢安要苟贡用药放倒徐植与褚熹,想与他文钦单独谈谈,而他文钦,或许也想着与谢安单独谈谈……

“究竟怎么回事?——依本府所见,文大人应该已得知事情真相才对,何以不说出实情,找到真正凶手,替令弟一家讨回公道?”

“……”文钦闻言默然不语,抚摸着侄儿的脑袋,静静地望着这小家伙吃地满嘴油腻。

“文大人?”谢安提高了几分声调。

抬头望了一眼谢安,文钦皱眉说道,“本府还是那句话,谢少卿在说什么,本府一句都听不懂!——谢少卿莫要强人所难!”

这家伙的嘴这么严实?

谢安有些气恼地看了一眼文钦,他原本以为叫苟贡用药放倒徐植与褚熹后,这文钦便会口吐真相,却不想竟会是这般结果。

皱眉思忖一番,谢安顾自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喃喃说道,“文大人呐,你听说过,什么叫做糊涂鬼么?”

“什么?”文钦皱了皱眉,自嘲说道,“谢少卿是在说本府么?”

谢安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文大人好端端的,本府说文大人做什么?”

“那是……”

“呵呵,”轻笑一声,谢安摇晃着手中的酒盏,顾自说道,“据说呀,人死之后,魂魄归于地府,阎王会询问此人死因,一般人嘛,大抵都能说清自己的死因,善者下世得善缘,恶人下世得恶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也有些人呐,却连自己死于谁手都不知,这些人,阎王便不好发落……道不清究竟被何人所杀,浑浑噩噩,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只能做那地府间糊涂之鬼,这等冤鬼,如何投胎?”

“……”听闻此言,文钦面色微变。

暗自观瞧了一眼文钦的面色,谢安嘴角扬起几分笑意,问道,“文大人听说过么?”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文钦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淡淡说道,“这本府倒是头回听说……”

这家伙真的是……

见文钦软硬不吃,谢安皱了皱眉,忽然,他望见了正啃着一只猪蹄的文钦侄儿文邱,心下一动,忽然说道,“文大人,此子文大人打算如何安置?”

见谢安忽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文钦微微一愣,心有不解之余,抚摸着侄儿文邱的脑袋微笑说道,“本府打算将此子过继家中……反正本府至今尚未有子嗣,我弟之子,与我子无异……”

“咦?文大人尚未有子嗣?”

“怎么,很稀奇么?”

“那倒不是?”谢安打了个哈哈,继而望着文邱笑着说道,“本府看来,此子缺乏胆气,性子懦弱,恐怕日后难成大器……”

文钦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这个不劳谢少卿挂念,本府自会善加教导!”

“哦?”谢安微微一笑,故作诧异说道,“文大人似乎对教导子侄颇有自信?”

“哼!”文钦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本府虽不才,亦识三千之书,能舞百斤之兵,还不足以教导子侄么?”

“首先呢?”轻抿着杯中酒水,谢安轻笑着问道。

文钦不疑有他,皱眉说道,“自然是教他何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谢安闻言笑了笑,似有深意般说道,“哎呀,这样的话,文大人这第一门课,就教得不是那么成功啊!”

“什么意思?”文钦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难道不是么?”目视着文钦,谢安正色说道,“生父被害,为人子,当替其父洗刷冤情,此乃大[孝],何以还要做伪证,令真正凶手逍遥法外?——[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孝],文大人就是这么教的?”

“……”听闻此言,文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望着文钦闪烁不定的目光,谢安自然清楚他此刻心中正在挣扎,趁热打铁说道,“文大人,究竟是何人主谋杀害令弟,其实不光本府清楚,当日在场众位大人,皆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没有证据,就算是我大狱寺,也无法将其定罪……”

“……”

“文大人对那位忠心耿耿,可结果呢?”

“……”

“据本官了解,令弟与文大人关系颇为密切,难道文大人就不想替令第找到真正的主谋么?”

“……”

“文大……”

“够了!”一拍桌案打断了谢安的话,文钦抬起头来,注视着谢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本府就不想替我弟找到凶手么?只是……”

“只是?”谢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自知失言的文钦默默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在旁呼呼大睡的徐植二人,喃喃说道,“拜谢少卿所赐,这两位大人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了,今日的案审,就作罢吧……邱儿,要走了,向谢大人行礼告辞!”

“哦……”文邱依言站起身来,像模像样地向谢安拱了拱手。

虽说谢安并不想就此让文钦离开,可见后者执意要走,他也没办法,想了想,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文大人回去后仔细想想……”

“……”已走到屋门处的文钦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抱拳说道,“告辞!”

“不送……”

目视着文钦伯侄二人离开,苟贡皱眉说道,“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光禄寺卿,九卿之一,况且还是北军禁卫统领,四镇之一,手底下有两万北军,难道还能将他强扣在我大狱寺不成?——不过,观文钦适才神色,好似他对此事亦是极其不满,只是,碍于什么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他不好袒露真相……总之先这样吧,但愿今夜他能想通……”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轻笑。

“什么想通呀?”

谢安与苟贡愣了愣,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长孙湘雨与齐郝正从屋外走进来,见此,谢安便将方才的事简略与长孙湘雨述说了一遍,继而望着她手中的那柄扇子,笑嘻嘻说道,“怎么样,为夫的礼物还算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