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惊愕的第二日(四)(第2/3页)

一想到这里,谢安心中暗自感慨不已。

就当谢安打算再最后看一眼这位曾经被太子李炜当枪使的御史大夫时,他忽然注意到,于贺身上官服左手边的袖子,竟被扯了下来,不知所踪。

咦?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涌起一个疑团,谢安手指平躺在木板上的于贺尸首,皱眉说道,“谁能告诉本府,于大人左手的袖子是怎么回事?”

荀正与文钦闻言古怪地望了一眼梁丘舞,还没等谢安反应过来,梁丘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皱眉说道,“少卿大人,昨日不曾听到本将军对此的意见么?”

糟糕,连[少卿大人]都说出来了,看来自己这位笨媳妇是真怒了……

谢安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讪讪一笑。

他隐约记得,昨日梁丘舞好似是针对此事说过什么,只不过当时他当时正感慨于于贺的死去,并没有听得真切。

甚至于,当时他还有几分小小的幸灾乐祸,也难怪,谁叫于贺之前那般处处针对他谢安呢?这下报应来了吧。

在屋内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注视下,谢安嘿嘿笑着望向梁丘舞,一脸讨好之色。

好在梁丘舞总归是循规蹈矩的女子,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落谢安的面子,虽说心中对于谢安昨日心不在焉着实有些不悦,但还是仔细解释道,“昨日,就案发现场而言,于大人乃是死在轿外,死时,其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匕首上无任何血迹,想来,于大人在察觉情况不妙后,欲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反抗,多半是对方武艺颇高,于大人还不曾上到那贼子,就被该贼子所害……”

“原来如此,”谢安讨好般连连点头,忽而望着于贺裸露在外的左手,疑惑问道,“那袖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梁丘舞犹豫着摇了摇头,猜测道,“可能是在搏斗中不慎被对方割断了袖子吧……”

被对方割断了袖子?

天下间有哪个刺客闲着没事,去隔欲杀目标的袖子?

谢安心中暗自感觉好笑,不过脸上却未表露出来分毫,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梁丘舞是他的妻子。

在屋内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谢安走近于贺的尸身,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于贺断袖处的边缘。

他发现,断袖处的上半部分,切口相当整齐,而且隐约还有两排牙印,但是断袖处的下半截,裂口处却显得颇为毛糙,仿佛是硬生生撕下来的。

而更让谢安感到在意的是,于贺右手手臂处,有一圈细细的血痕,好似是被匕首所伤。

被割断撕下的袖子、临死时握着的匕首、还有胳膊处的伤痕……

不会吧?

谢安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异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性。

屋内众人太熟悉谢安这个表情了,见此,梁丘舞连忙问道,“安,你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

好嘛,方才是[少卿大人],现在是[安],要不要变得这么快啊?

心中暗自埋汰了一句,谢安点点头,望着于贺的尸体皱眉说道,“我觉得吧,于大人死前拿出匕首,或许并非是为了自保,他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割断自己的袖子……啊,于大人身上官服所缺的袖子,或许并非是刺客留下的,而是于大人自己造成的!——这个举动,可能有什么深意!”

“深意?——隔断自己的袖子?这有什么深意?”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饶是荀正、文钦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更别说其余人。

在屋内众人聚精会神的关注下,谢安皱眉苦苦思索着。

断袖……

断袖……

断袖之癖?

莫非杀于贺的,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人?

恶!

谢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继而转头望了一眼荀正,朝他勾了勾手指。

荀正不明就里,走到谢安身旁,屋内众人只瞧见谢安附耳对他说了几句,顿时,荀正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在犹豫了好半响后,这才摇摇头说道,“没有吧……据老哥所知,没有!”

“这样……”谢安想了想,故技重施,附耳对文钦说了几句。

屋内众人顿时又瞧见,光禄寺卿文钦脸上的表情亦变得极其古怪,好似浑身不自在般松了松筋骨,皱眉摇头说道,“在本府所知的人里面,没有!”

“这就奇怪了……”打量着于贺的尸身,谢安暗自嘀咕着。

见此,梁丘舞好奇问道,“安,怎么了?你瞧出什么了?”

在荀正与文钦一脸古怪之色下,谢安望着梁丘舞张了张嘴,继而咳嗽一声,顾左言他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梁丘舞愣了愣,稍稍有些不渝,虽说她脑筋不慎活络,这方才这事,傻子都知道谢安、荀正、文钦三人私下议论着什么。

或许是注意到了梁丘舞有些吃味的表情吧,谢安暗自哭笑不得。

[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有龙阳嗜好的人?]

似这般问题,谢安如何能向自己的妻子梁丘舞问得出口?想来,他也只有装作没看到了。

脑海中思忖着荀正与文钦的话,谢安的脑袋运作地飞快。

在他看来,于贺在临死前既然有这番异常举动,很有可能是他在临死前留下的线索,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于贺认得杀他的人!

倘若是不认得的刺客,他留哪门子的线索?

谢安原以为,于贺这是在指证杀他的凶手,是有龙阳之好的人,毕竟一提到断袖,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断袖之癖,然而荀正与文钦二人的回答,却是杜绝了这个可能性。

荀正是自己人,自然不会隐瞒什么,而看文钦的神色,他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么说,于贺用刀子割断自己的袖子,并非是指证凶手是断袖之癖的人这件事?

或许,这代表着另外一种意思……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想了半天,只想地头昏脑涨,谢安也没想出来。

忽然,他心中一动。

他想不出来,不代表就没有人想得出来……

不是还有一位眼下被禁足在家中、可怜兮兮的长孙小姐么?

天下第一多智才女,长孙湘雨!

谢安始终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能够难得倒那个妖孽般女子的难题!

想到这里,谢安朝着梁丘舞勾了勾手指,待梁丘舞喜滋滋地走近后,附耳在她耳边说道,“舞,麻烦你替我去一趟长孙侍郎府上……于贺留下的线索,我估计我是想不出来了,只有靠她了!——我现下不方便去长孙家,不过你应该没什么问题,见到她后,将这里的事告诉她,问问她,于贺留下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梁丘舞点了点头。

于是乎,众人散去,梁丘舞按照谢安的吩咐径直去找长孙湘雨询问这件事,而谢安与荀正以及苏信等一干家将,则去找地方吃饭,至于文钦,他推辞了谢安一同邀请他到酒楼用饭的邀请,毕竟他要将侦查此案的每一个过程,向此时被关在宗正寺内的太子李炜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