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势如破竹(一)(第2/3页)

“……”吴兴呆呆地望了一眼马聃,再次抬头望上看去,继而,脸上露出了浓浓惊骇之色。

“嘘!”马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见此,吴兴连忙捂住了嘴,后怕似地望了一眼左右,见四周仿佛无人注意,低声说道,“老马,那唐皓说什么来着?——十月底,秦关必破!——要是我等不早做打算,就要与秦维等人陪葬了!”

马聃闻言皱了皱眉,继而低声说道,“你要记得,我等妻儿皆在长安,一旦我等投降周军,他们必定没了活路……”

“那……”

“今日乃你我二人当职,不若这样,你再派心腹到周军走一遭,找到唐皓……”

“……唔!”犹豫了一下,吴兴重重点了点头。

——时间回溯到十月二十四日——

继马聃察觉秦关城墙的不对劲已有四五日,这几日里,他每日都要城墙底下观望一番,如他所料,秦关那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正渐渐向内侧倾斜。

起初不是很明显,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城墙的倾斜程度越来越明显,而且倾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至今竟已达足足一尺。

“老马,那几个臭小子回来了……”

在马聃观察城墙倾斜的时候,吴兴来了,带来了与唐皓交涉的最新消息。

马聃闻言眼神一凛,急声问道,“怎么说?”

吴兴望了一眼左右,附耳在马聃耳畔说了几句。

“什么?长安?”马聃面色一惊。

“嘘!”吴兴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压低声音说道,“唐皓说,他已向长孙湘雨那个女人请示过,那个女人说,只要我等能够在其大军攻打长安时,主动打开城门,放周军入内,就赦免我等身负之罪……”

“我等家眷呢?”

“一并赦免!”

“这样……”马聃想了想,颇为心动地点了点头,忽而问道,“那秦关这里……”

“不需我等出面,只要袖手旁观便可!——倘若可以的话,尽量拖延秦维等人察觉这件事!”

马聃想了想,点了点头。

当日,马聃与吴兴便召集了叛军中一些信得过的熟识、好友,向他们传达了唐皓的话,得知周军竟要毁了秦关,众将面面相觑,在思忖了一下后,皆点头表示欲加入马聃与吴兴。

如此一直到了十月二十七日,秦关城墙愈加倾斜,已到了是个人都能发觉不对劲的地步。

因此,马聃与吴兴等人一合计,打算像秦关主帅康成以及秦维禀告。

一听说秦关城墙倾斜,康成与秦维大惊失色,连忙到城墙观望,见果然如此马聃、吴兴等人所言,又惊又怒。

“想不到周军这些挖地鼠,竟寻思着要将我秦关彻底摧毁……”面带惊色地望了一眼城墙方向,康成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忽然,他猛地转过头来,直视着马聃等众将,怒声骂道,“这等至关重要之事,何以你等眼下才来禀告?”

由于马聃等众将军早已合计过,闻言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苦笑不迭地说道,“康帅,末将等怎么也想不到周军竟然会这般攻关啊,再说了,掘秦关渠,引黄河之水灌入地底,那也是康帅与秦帅的主意啊……”

康成闻言气势一滞,与同样愁眉苦脸的秦维对视一眼。

十月三十日,如长孙湘雨所谋划的一样,秦关那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由于地基不稳,朝内侧轰然倒塌。

这座足足屹立了上千年的古老关隘,终于坍塌了。

由于此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秦关内的叛军倒是没有出现多么严重的伤亡,但是士气,却难免是一落千丈。

反观周军士卒,尽管这将近一个月泡在水里,士气低落,可当他们亲眼望见秦关这座险关倒塌时,顿时士气高涨,振臂欢呼,尽管他们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上天相助。

同日,就在察觉到秦关倒塌之时,长孙湘雨当即下令全军进兵秦函谷关,十五万士气高涨的周军如狼似虎般涌入秦关,可惜的是,秦关内叛军早已撤退,只留给周军一座空关。

但尽管如此,十五万周军依然是士气如虹,毕竟,秦关是周军西征长安叛军中最艰难的一道关隘,而眼下,周军以区区千余人的损失便攻克了秦关,还有什么能抵挡周军?

十一月二日,十五万周军在秦关稍微整顿了几日后,再次向西而进,直奔潼关。

其实潼关与秦关之间,还有一座湖城,然而当周军抵达的湖城的时候,叛军早已人去楼空。

很显然,汉关与秦关前后莫名其妙地失守,着实给叛军们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影响,无论是士气,亦或是气势。

但是,周军也有不利的一面。

由于入冬,天气愈加寒冷,寒风凌冽、大雪纷飞,可以说,比起潼关的叛军而言,寒冷的天气才是西征周军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但尴尬的是,朝廷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次的西征能够坚持那么久,能够取得这般辉煌的成果,以至于,棉衣等御寒之物,迟迟未见送到。

退一步说,别说什么棉衣等御寒之物,就连军中粮食的运输也成了问题。

好在叛军此前在洛阳、谷城等地堆积着不少米粮,暂时倒是无忧,但说到底,周军总归有十五万之多,每日的米粮消耗,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旦由于天气原因被堵在潼关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在大军抵达潼关的当日,也就是十一月三日,谢安召集了全军将领,在帅帐商议军事。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经过了一个半月的休养,南国公吕崧的伤势也大为转好,已能够下榻行走,这不,这位老人此刻亦坐在帐中,微笑地倾听着众将就着如何攻克潼关畅所欲言。

望着这位老人那微笑的表情,望着他眼中隐约闪过几分落寞的神色,谢安心中暗暗叹息。

他知道,由于被那位太平军的主帅陈蓦挑断了双手手筋,吕公就算日后伤势愈合,却也无法像以往那样,征战沙场,这位老人的戎马生涯,已经结束了,在两个月前的汉函谷关下。

眼下的吕公,不过是一位失去了独子的迟暮老人罢了,可怜而可叹……

想到这里,谢安抬手阻止了帐内众将的议论纷纷,询问吕公道,“吕公,不知您有何高见?——您乃沙场宿将,戎马一生,可否给予我等小辈一些建议?”

南国公吕崧愣了愣,继而意识到这是谢安的好意,感激地望了一眼谢安,苦笑说道,“小安太抬举老夫了,老夫何德何能……”说着,他抬起头,望着谢安与长孙湘雨,带着几分揶揄说道,“老夫可做不到兵不血刃便拿下汉关与秦关呢!——是吧?谢大人?长孙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