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枕惯蹄声梦不惊(七)(第2/2页)

气学在韩冈手中已变成了以实为本、以实为证的学问,以可以眼观的事实来证明气学要义的正确。就算司马光的《潜虚》这部书,看起来是想将易学的义理、象数两派合二为一,有着很大的气魄,也的确似乎走出了一条新路,但如果不能以实相攻,而仅止于空对空,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落进故纸堆给人忘掉。

富绍庭在司马光面前当然就不能这么说,但他只称赞《稽古录》,而不提《潜虚》,司马光也明白了富弼的看法。

司马光暗自轻叹,等富绍庭放下茶盏,他又说道:“至于德先今日的来意,光已知晓。此为国事,光岂敢辞?!请上覆韩公,司马光知道了。花会之时,司马光必至。”

“宫师若能出面,洛阳人心可安。”富绍庭点头。

他的父亲年纪与文彦博相当,却远比不上那一位太师精神。刚刚过了生日,给闹腾得很不舒服,寿宴后连着多日抱恙卧床。但一见河东危倾,洛阳也随之陷入了混乱,便强撑起病躯联络文彦博,一起来安定人心。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朝廷给的那些荣宠恩遇了。

“韩公和潞公乃是国之重鼎,值此北虏入寇,天下板荡,非二公不得安定人心。司马光世受国恩,得韩公相召,自当一附骥尾。”

富绍庭更多了一份喜色,扬眉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司马光家最得信用的老仆来到了小厅门外。

“君实。潞国公府上的六衙内来了,正在门外。”

司马光和富绍庭同时站了起来,文及甫此来不用多说,当然是跟富绍庭一个打算,都是来请司马光的。

不过当两人迎了文及甫进来,还没重新落座,就有一名司马光家的仆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面色惶急,似乎有急事禀报,只是看见了厅中的两位客人就犹豫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司马光大大方方地说着。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

那仆役喘了几口气,就叫了起来:“学士,大事不好了。韩枢密被困太谷,河东的辽贼南下了!”

司马光倏然起身,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两句话分开来都没错,但顺序在消息的传递中颠倒了个儿,意义便完全不同。听起来,河东和韩冈都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回顾脸色同样大变的富绍庭和文及甫,司马光沉声道:“德先,文翰,好久没去天王院花园子了,不知可否与光同往?”

两人互望了一眼,一齐点头:“……自当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