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狱公路”(第5/6页)

辛克命令斯特雷耶中校指挥2营由后卫变为前锋,向左翼运动,由英国谢尔曼坦克火力支援。公路的左(东)面有一片不高的松树林,可以为侧移行动提供屏障。E连将为营的侧翼运动打头阵。

E连在荷兰的第一次进攻是向南攻打索恩和艾恩德霍芬。第二次是攻打东面的奴南。第三次是攻入北面的于登。眼下这次进攻则是向西面,这样东南西北就占齐了。这就是被包围的部队的作战方式,这就是空降兵被训练出来的作战方式。

尼克松随温特斯一起去查看地形。他们发现在树林的边上有一条小路干燥而坚实,为坦克的先进提供了附关摩擦力。整个地形还算不错,但树林距公路有350米,树林的尽头是一片开阔地,无法为最后的突击提供屏障。

温特斯的安排是:侦察兵前出,其他弟兄成两路散开行进。他们走到半路上时,德军的机关枪开火了。所有弟兄全部卧倒在地。

瓜奈若和马拉其架起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瓜奈若大声喊着射程和方位,马拉其操纵着迫击炮,他是当时惟一一个没有趴下的人。迫击炮的第一发炮弹打哑了德军的一挺机关枪。

温特斯叫喊着指挥着弟兄们。他叫机关枪开火。机枪手发现地上有一小片凹地,便立即过去架起机关枪,开始进行火力掩护。温特斯发现了一辆猛虎至尊躲在路另一边一个能向外观察且射击的隐蔽之处,他立即下令机关枪手朝它开火。

温特斯又来到右侧,他发现尼克松在检查他的钢盔,还满脸堆着笑。原来,一发德军机关枪的子弹把他的钢盔打了两个洞,但子弹的角度很巧,仅仅在尼克松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灼痕,连皮都没有擦破。

德军的火力过于密集,温特斯决定把连队撤回到树林里。整个计划是机关枪手先留下来掩护,步兵先撤回;步兵回到树林边后开始火力掩护机关枪手往回撤。

利普顿来到树林边温特斯的身边,温特斯告诉他:“他们(机关枪手)需要更多的弹药。给他们拿点儿来。”利普顿跑到一辆谢尔曼坦克那儿(所有的坦克都在树林后面,远在德军看不到的地方——这让E连弟兄们感到极为不耻)。谢尔曼坦克用的是30毫米口径的机关枪,和E连的机关枪是一个型号。利普顿从英国人手上拿了四箱弹药,他给了塔尔伯特中士两箱,自己留了两箱。他俩朝机关枪手那儿猛跑,枪手还在不停地射击着。他俩撂下弹药箱,掉头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树林边。“德国佬的枪法太臭,”利普顿回忆道,“我俩毫发未损。”

正当德军伞兵部队开始朝机关枪手打迫击炮时,E连的步兵开始了火力掩护,机关枪手们成功撤退了。

温特斯回过头来朝坦克跑去。他爬上最前面的一辆坦克,“脸贴脸地对着指挥员说话”。温特斯向他指出,一辆猛虎至尊正隐藏在路的另一边。“如果你到树林边上的斜坡后面的话,就能把自己隐藏起来,还可以瞄准它开火。”温特斯刚下坦克,这辆坦克和左边的一辆就发动起来,径直向那片小松树开去,松树纷纷被撞断倒地。

第一辆坦克到了树林的另一头,正朝左转变以便瞄准猛虎开炮,“砰”的一声,88机关炮打过来,正打在盟军坦克的炮管上,擦着坦克外壳而过。很显然,德国坦克的指挥员是在盲目地开火,他瞄准的是倒下的松树的树顶。

英国指挥员把坦克往后开了开,但还没等他从后面撤出来,德坦克又一发炮弹打来,穿透了英国坦克的装甲。指挥员的双手被炸掉了。他试图用胳膊打开舱门,从坦克里爬出来,但坦克自身的弹药开始爆炸,巨大的爆炸夺去了他的生命,他的尸体被抛到了半空中。坦克里的其他乘员死在了车身里。坦克一直从下午燃烧到了晚上,里面的弹药还时不时地发生着爆炸。

德军坦克调转88炮口,一炮炸毁了第二辆坦克。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和整个夜间,E连的弟兄们一直冒着可恶的大雨,用迫击炮朝公路上打。团部直属连带来了一些81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来增援火力。威格海尔的大炮也加入了进来,不过,他们非常小心谨慎,因为第502伞降团的小分队正从南面向突出部发动进攻。

那天晚上对E连来说,是一个可怕、危险的漫漫长夜,但营里的情报参谋尼克松上尉却度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瓶烈酒,自酌自饮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感到高兴,因为今天下午当子弹擦过他的钢盔时,他侥幸地捡了条命。他喝醉了,整个晚上又唱又笑直到失去知觉。

9月26日凌晨,德军从突出部撤离了。天一亮,506团就上路了,沿途没有遇到抵抗。美国空降兵们经过与德国空降兵的激烈交锋,再一次占领了阵地。

当天下午,506团冒着雨回到了于登。E连直到天黑后才精疲力竭地到达目的地。第二天的下午,弟兄们收到了信件,这是他们离开英国10天来第一次收到信件。这使大家,至少使美国兵们相信在荷兰的战斗结束了。

这一猜想后来被证实是错的,但战斗的进攻部分的确结束了,而且是以失败告终。

无论是对E连,对101师,对82师,还是对参战的英国装甲和步兵部队来说,“市场花园”行动都是一次令人沮丧的经历。对英国第1空降师来说,这更是一场灾难。9月17日,第1空降师在下莱茵河着陆时共有10,005名士兵。到9月26日疏散时仅剩2,163人了。将近8,000名弟兄被杀、受伤或被捉。这样巨大的损失却没有赢得任何战略或战术上的优势,而且,目前盟军除了占据了突出点外,没有任何可以守卫的区域了。突出点是一个插入德军战线的一个狭窄的尖顶,三面都被德国的一去精锐部队包围了,只能依赖脆弱的“地狱公路”来进行供给。

10天前,盟军的军营里还充溢着乐观、愉悦的氛围,大家都以为只需一次行动,战争就将结束了。大家都以为自打诺曼底一役打响后,从8月初到9月中旬,德国人就一直在溃逃。大家都很高兴地以为德国的部队不再团结了,他们的装甲没有了,他们的弹药用完了,他们的士气跌入低谷了。事实证明,这些假设成了战争中最大的假情报。

事实上,到9月中旬,德军仍在努力实现他们所谓“西方奇迹”的计划,他们把部队重新调集起来,重新装备、整顿、征集了新兵,建立了连贯的防御线。艾森豪威尔从实践中吸取了教训,1945年3月在给妻子的信中,他写道,“直到德国人被关进了我们的监狱或被埋葬的时候,我才了解了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