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我来!”(第5/6页)

温特斯他们的伤亡是4死2伤。可是他和他手下的人却击毙敌人15个,打伤了许多,此外还抓获12个俘虏。简单地说,他们消灭了德军一个50人的排。这是守护这些大炮的德国精锐伞兵部队的一个排。他们还把炮手打得东逃西散。利普顿于1985年写过一篇分析文章。他在文章中说:“这次攻击,是指挥得当的小攻击部队,压制并调动在预筑阵地上数量较多的守军的经典战例。E连以高昂的战斗意志、迅速大胆的正面攻击、不同方向的侧翼火力,挫伤了德军的士气,使敌人误以为受到了大部队的攻击。”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包括该连所受的良好训练。这一次对他们是战火的洗礼。这一次他们冒了极大的危险,以后他们就不会这样去冒险了。利普顿说,如果他当时是个老兵,他是绝对不会爬到那棵树上,那样暴露自己。“可是那一天我们浑身充满了激情。”

瓜奈若说:“你是意识不到的,那是你的第一次。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干那天上午所干的事了。”康普顿说,如果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兵,他是不会穿出那道藩篱的。利普顿说:“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死,觉得如果有子弹朝我飞过来,是会发生偏转的,要么就是我能避开。”

保罗·富塞尔在《战争时期》中写道:第一次参战的军人心里总是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很机灵/敏捷/受过良好训练/模样很帅/很讨人喜欢/行为非常严谨,等等。”可是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成了“这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最好还是小心些。只要我在利用掩蔽物/挖工事/暴露身体射击时更谨慎些/只要我随时多加小心,我是能避开危险的。”

温特斯在分析这次战斗的时候说,这一时刻(他称之为“巅峰时刻”)要归功于陆军对他们进行的良好训练。他当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对阵地的观察、掩护火力的部署、作战任务的布置(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最优秀的人去完成·把康普顿、瓜奈若和马拉其放在一组,把利普顿和兰尼放在一组)以及在最佳时刻亲自率领发动攻击。

温特斯认为,如果由索贝尔来指挥,他一定会亲自率领这13个人从正面发动攻击,他自己牺牲不说,还要搭上大多数人的性命。谁能说他那么做是错误的呢?可是,如果不是索贝尔,谁又能知道E连的人有如此良好的纪律、耐力(他们从半夜1点30分出发,经过一个无眠或几近无眠的夜晚,又经受了张伞时的剧烈震动以及摔落在地面时的冲击与伤害)以及进行这场短兵相接较量时使用武器的技能呢?

辛克为温特斯报请国会荣誉勋章。在诺曼底战役中,每个师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这么高的荣誉。在101空降师,这项荣誉被授给了率领部队进行白刃搏斗的罗伯特·科尔中校。温特斯被授予战时优异服务勋章。康普顿、瓜奈若、洛兰与托伊荣获银星勋章;利普顿、马拉其、兰尼、利布高特、亨德里克斯、普莱莎、佩蒂以及温荣获铜星勋章。

过了一个来月,温特斯被叫到团部。辛克、斯特雷耶和参谋们都坐在帐篷里。坐在首席的,是陆军的战史专家S·L·A·马歇尔。温特斯回忆说,桌子四周的气氛是“带电的”,“那些西点毕业的人就是‘豁出性命’也想有我当时的机会;坐在与马歇尔对面的椅子上。”

“好吧,中尉,”马歇尔开门见山地说,“把你D日那天的作战表现跟我说说。是你端掉了那个105加农炮连,对吧?”

“是的,长官。”

“说说看,你是怎么干的。”

“好吧,长官。我布置了掩护火力,我们在火力掩护下接近敌人,我们夺取了第一门炮。接着我们布置了第二次火力掩护,夺取了第二门炮。然后是第三、第四门炮。”

“好。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长官。基本就这些。”作为一名下级军官,面对着这么多大官,他想自己最好别说得太啰嗦。所以他就像汇报常规的训练问题一样。

使温特斯感到特别恼火的是,马歇尔在他那本《天兵夜降》的书里,竟然对E连只字未提,仅仅说“部署在那里的2营不断对远处那个德国炮兵连进行袭击……”他的书中确实有关于攻占炮兵阵地的描写,但那发生在1号堤道附近的霍尔迪,是506团1营干的。马歇尔说,该营用了190人的兵力夺取了那个阵地。温特斯评论说:“要是有那么多E连的人,我就可以攻占柏林了。”

大约在12点15分前后,利奥·博伊尔也归队了。他落在82师的空降区,迷失了方向。他弄清自己的方位之后,就朝圣玛丽德蒙特方向运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连队。“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特斯。他非常疲惫。我向他报到,他只是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跟我说别的。我想他见到我之后也许会高兴一点,不过他的压力太大了。”

连里的人在相互祝贺,谈论着他们的战绩,想通过回忆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拼接起来。他们是胜利者,兴奋、自豪、喜不自胜。有人从地窖里找来一些苹果酒,就把它传给大家喝。当大杯子传到温特斯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渴得要命,需要喝点东西提提神”。他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把别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以前是从来不喝酒的。“我当时以为喝下去会使我的思维和行动变得慢一些,可并不是那么回事。”

韦尔什归队报到。他与82师的几个人一起,沿途与敌人有过一些短暂的交火。在他的背包里,装着他那顶备用伞。在整个诺曼底战役中他都把它背在身上。“我想把它带回去送给基蒂,把它做成一套结婚礼服,留着我们战后结婚的时候穿。(乐观主义?)”

来自布雷库特庄园方向、道路对面藩篱中的德军机枪火力越来越猛烈。温特斯命令机枪手也对敌人进行骚扰表示回敬。马拉其把他的迫击炮管找来了,可是没有底座与支架。他把炮管支在地上,朝着庄园打了十余发炮弹。瓜奈若也用一根迫击炮管支起一门炮。他们后来发现,他们打出的每一发炮弹,都击中了目标。“像这样的技能不是教出来的。”温特斯评论说,“这是天赐的灵气。”马拉其把炮弹打完之后,他的炮管已经全都埋进土里了。一个法国老农找来一把铁锹,帮他把它挖了出来。

到了中午时分,第4步兵师的人马开始通过格朗希蒙。韦尔什记得“从海滩那边过来的第一批步兵各个人的面部表情。他们看见那些横七坚八、扭曲变形的伞兵和德国兵的尸体后,连肚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到这个时候为止,E连已经有了50来个人,可是还没有人知道米汉中尉的命运,温特斯也就成了实际上的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