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极点(第5/6页)

“他们正朝这面开来,”一个通讯人员在无线电上报告说。

“就在这儿,”瓦吐丁告诉他的部下,“事情将发生在我们站着的地方一百米之内。”

玛丽·帕特想了一遍地必须做到的事情。递过那张包好的照片将给她收回胶卷的机会,她将把胶卷滑进她的手套。然后是那个信电她要用裁手套的手背抹过她的前额,象是擦汗一样,然后挠一下眉毛。那就是危险——出逃信号。她希望他要予以重视。虽然她从来没发出过这个信号,艾德却提供过一次出逃机会,只是被拒绝了。那是她比她丈夫更理解的事情——毕竟,她在情报局的工作更多的是基于激情而不是理智——不过足够就是足够了。她刚刚学会玩娃娃的时候,这个人就一直在往西方送情报。

大楼就在那儿。艾德拐向路边,在她用手抓住小包的时掠过一个路坑。当他抓紧车门把的时候,她的丈夫在她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祝你好运,宝贝儿。

“弗利也娃〔他按俄语习惯这样称呼弗利太太。——译者〕刚刚下车,朝侧门走动,”无线电粗厉地叫了起来。瓦吐丁对这种外国名字的俄语化笑了笑。他想是不是要拔出他腰带上的军配自动手枪,不过决定用不着。最好腾空自己的手,一支枪还可能走火。这不是出事故的时候。

“什么想法?”他问道。

“要是我的话,我就试擦身传递,”一个手下人指出。

瓦吐丁点头表示同意。他为他们没有能够在走廊本身设立摄影监视而焦虑,但技术上的因素妨碍了此事。这是那冲真正微妙的案子带来的问题。精明的人也是谨慎的人。你不能冒惊动他们的风险,而且他肯定美国人已经警觉起来。她想他们已经够警觉的了,在那个铁路货场里杀死了他们自己的一个特务。

所幸的是,现在莫斯科大部分公寓都安装了窥视孔。瓦吐丁为此倒有点感谢偷盗案的增加,因为他的技术人员能够把一般的镜头换成一个让他们看见大部分走廊的特殊镜头。他亲自把守这个岗位。

我们应当在楼梯上安装话筒,他心中告诉自己。记住这事好办下一个案子。不是所有的敌特都使用电梯。

玛丽·帕特没有象她丈夫那样的运动员身体。她在楼梯平台上暂停下来,在她的心跳略为平息一点时,上下观察楼梯并聆听是否有任何微小的声音。她查看了一下她的数字表。时间到。

她打开防火门,径直向走廊中部走去。

好吧,米沙。我希望你昨儿晚记得对你的表。

最后一次,上校。请你这次看在基督的面上接受出逃信号,也许他们将在“农庄”〔见前文。这是指中央情报局学校所在地。——译者〕上盘问你,而我的儿子可以见一位真正的俄罗斯英雄……

上帝,但愿我祖父现在能看见我……

她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儿,从来没在这栋楼里作过一次传递。但是她已经把它默记下来,研究图示花了她二十分钟时间。红衣主教的房门是……那扇!

时间!她的心脏两跳并作一下,这时房门开了,在三十呎开外。

真内行!但是接下来的是一支犹如冰制的穿心冷创。

瓦吐丁为那一声噪音惊恐地瞪圆了双眼。那套公寓的闸门栓安装时用的是典型的俄国工艺水平,大约差了那么半毫米。正当他滑开它准备跳出房门的时候,发出了咔嗒一声响。

玛丽·帕特·弗利几乎没顿住她的脚步。她的训练象一个计算机程序那样接管了她的身体。那扇从黑到亮的房门上有一个窥视孔:——有人在那儿——某人刚刚移动了——某人刚把门锁滑开了。

她往右跨了半步,用她戴手套的手背抹了一下她的前额。她不是在假装擦汗。

米沙看见这信号,一下僵立住了,他脸上那一种奇怪的神色正开始变成乐趣之情,突然他听见那扇门猛然打开。他立即知道冒出来的人不是他的邻居。

“你被逮捕了!”瓦吐丁大声叫道,然后看见那个美国女人和俄国男人站着,离得有一米远,两人双手都垂在身旁。他身后的“二”字号军官们看不见他此时脸色真是太好了。

“请原谅?”女人用极佳的俄语说。

“什么!”费利托夫如雷贯耳,带着只有一个残酒未消的职业军人才可能有的震怒。

“你!”——他指着弗利太太——“举起手来靠在墙上。”

“我是一个美国公民,你不能……”

“你是一个美国间谍,”一个大尉说道,一边把她推到墙上。

“什么?”她的话音饱含着惊恐慌乱之情,大尉心想,可一点职业作风都没有,然而他的思想却差点儿因这个观察结果而窒息,“你在说什么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接着她开始尖叫起来:“警察——快叫警察。有人袭击我!有谁救命啊!”

瓦吐丁没有理地。他已经抓住了费利托夫的手,随着另一个军官把上校推到墙上,他夺下了一个胶卷暗盒。在那似乎伸延了几个小时的一霎那间,他脑海里闪出了可怖的想法:这案子搞砸了,她真的不是情报局的。他手拿那卷胶片,忍住气,直盯着费利托夫的双眼。

“你因犯叛国罪被捕了,上校同志。”他的嗓子挤出了这项声明的最后部分,“把他带走。”

他转身看着那女人。她的眼睛因恐惧和义愤而圆睁着。现在有四个人把头探出门来,朝厅里张望着。

“我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瓦吐丁上校。我们刚完成一次逮捕。关上房门,干自己的事去吧。”他注意到这项命令的执行用了不到五抄。俄国仍然是俄国。

“早上好,弗利太大,”他接着说道。他见她拼命恢复自我控制。

“你是谁——这都是怎么回事?”

“苏联并不善意地看待盗取国家机密的客人。在华盛顿——对不起,在兰利——他们肯定是会告诉你这点的。”

她说话时嗓音发颤,“我的丈夫是受权派驻你们国家的美国外交使团成员。我希望马上同我的大使馆联系。我不知道你们吱喳喳说些什么,但我却知道,要是你们逼迫一个外交官怀孕的妻子流产的话,你们就会有一次大得可以上电视新闻的外交事件!我没同那人谈话。我没碰着他,他也没挨着我——而且你明白这点,先生。他们在华盛顿警告我们的倒是你们这帮小丑特爱用你们那套傻得要死的小小问谍把戏来臊美国人的皮。”

瓦吐丁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一套演讲,然而“怀孕”那个词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从那个每周两次打扫他们公寓的女工的报告中得知弗利也娃一直在测试自己。要是——这事会引起比他愿看到的还要大的事件来。政治之龙再次升起了它狰狞的头。这事必须由格拉西莫夫主席来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