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头衔(第5/6页)

凯利认为,叫这些人来训练而不让他们知道训练的目的是不公平的。他们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而不知道为了什麽,不知道目的是什麽,这是太不公平的事情,也有点反常。他凝视着问话人的目光。

“我不能告诉你,兄弟。我只能对你说,你会为这件事感到自豪。请你相信我的话。”

这位下士今年二十一岁,是队员中年纪最轻、军阶最低的一个。他没有希望会得到任何回答,但他还是提出了问题,他举起一个酒瓶向凯利示意,表示接受了他的回答。

“我知道你的刺青。”另一个军阶稍高的士官说道。

凯利笑了笑,喝完自己的第二瓶啤酒。“噢,有天晚上我喝醉了,我以为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所有海豹队员都能够用鼻子顶球,”一位上士说,接着打了一个隔。

“想让我为你们表演一下吗?”凯利马上问道。

“太好了。”上士又丢给凯利一瓶啤酒。

“克拉克先生?”尔文朝门口做了个手势。屋外同室内一样闷热。微风吹过针叶松林,不时听到蝙蝠扑打着翅膀追食昆的声音。“什麽事?”凯利问道,接着喝了一大口啤酒。

“那正是我要问的问题,克拉克先生,”尔文愉快地说。接着他的声音变了。

“我认识你。”

“哦!”

“第叁特种行动大队。我的分队曾掩护你们进行过貂皮大衣行动。你那时的阶级是中士二级(编注:新任中士代号E-5,上士为E-7)。”尔文说道。

“不要张扬。我离开部队时被曾升为帆缆士官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尔文笑了起来。“没有。我想如果有谁知道了,阿尔比上尉一定会打断他的鼻子。

杨将军可能会大发雷霆的。我们彼此保密,克拉克先生。“尔文说道,他就这样以一种含混不清的态度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这不是我的想法——我是说到这儿来。将军们说服了我。我想他们很习惯做说服工作的。”

“我却不是这样,克拉克先生。你那把橡皮刀差一点把我吓成心脏病。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你真实的姓名,可是他们把你叫做蛇,是吧!你就是参加侦察塑胶花行动的那个人。”

“那件事我干得并不漂亮。”凯利并不为此得意。

“那次也是我们进行掩护的。那位倒楣的直升机驾驶员死了,飞机离地十时引擎出了毛病。因此我们没有成功,接应部队当时离得很远,没来得及。”

凯利把脸转向一边。尔文的脸色也变得阴沈一片。“我当时不知道。”

枪炮长在黑暗中耸了耸肩。“我看过当时的照片。驾驶员对我们说,你违反了规定,简直是傻瓜。但那是我们的错,在你喊话後二十分钟内我们应当赶到的。如果我们按时赶到,也许有一两个女孩可能会被救出来。但不管怎麽说,我们没有按时到达的原因是飞机的发动机出了毛病,有一块橡胶卡在了面。”凯利呻吟了一声。国家的命运就因这件事情而逆转。“事情本可能变得更糟,如果当时飞机高度更高一些,大家都会摔成碎片。”

“一点不错。这种倒楣的理由送掉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不是吗?”尔文停了一会儿,两眼凝视着黑暗中的松林,静静地倾听是位这种人的职业习惯。“我了解你当时为什麽要那样做,我想告诉你。我自己也会那样做的,尽管我可能做的没有你那麽好,但肯定也会那样做。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把那个混蛋送上西天,不管是否接到命令。”

“谢谢你,枪炮长。”凯利低声说。

“这又是一次西江行动,对吧!”尔文接着问道,他知道这次可能会得到回答。

“大致是吧。他们应该早些时候告诉你的。”

“你必须多告诉我一些情况,克拉克先生。我要对这些陆战队员负责的。”

“这个场地设计得不错,完全和现场一致。啊,我也会进入那个地方,不要忘了这一点。”

“说下去。”尔文温和地请求说。

“我参加了渗透计划的制订。只要人员选用得当,我们可以完成任务。你带来的这些小伙子都不错。我不是说这件事轻而易举,但也不是困难得不得了。我曾经干过比这更难的事,你也一样。训练进展很顺利,我觉得比较有把握。”

“你认为这件事值得做吗?”

这是一个重要问题,其意义深远,很少人能够明白其中含义。尔文曾经历过两次这类战斗任务。尽管凯利没有亲眼看过这位指挥员指挥战斗的情况,但他显然是一位有多次指挥包围战经验的军人。现在尔文在考虑他的部队是否有被毁灭的危险。

每次战斗之後,伤亡都很惨重,但回来之後,仍然继续进行训练。现在的训练就是证明。他们已多次“进攻”这一假设的场地,战争的实际情况应该是一个地方一次战斗,这样人们方可以看到取得了何种进展。在接受新的任务之前,你可以回头看一下你已经取得的经验,估计一个今後取得成功的可能性。第叁次你再看到你的人死在同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事情会有一个什麽样的结果。国家在继续把自己的儿女送到那个地方去,要求他们在那个早已浸透了美国人鲜血的土地上去冒生命的危险。

实际的情况是,尔文不会自愿再回到那个地方去进行第叁次战斗。这不是一个有关勇气或对祖国是否忠诚和是否有牺牲奉献精神的问题,而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宝贵,不应该去做无谓的冒险。他曾宣誓保卫自己的国家,他有权要求得到一定的回报,一个真正值得为之战斗的使命,而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是,尔文仍感到有愧,有愧於自己没有信守诺言,背叛了自己部队的规矩:绝对忠诚,永远忠诚。尽管他心存疑点,这种愧疚的心情仍然驱使着他志愿参加了这最後一次任务。就像一个人得知自己的妻子已经红杏出墙了之後,他仍然不能停止对妻子的爱和关心。尔文的心情现在就是如此。

“枪炮长,我本来不能告诉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要攻击的地方是一个战俘营,正如你猜想的那样。”

尔文点点头。“还有什麽,一定还有……”

“这个战俘营不比寻常。那儿收押的人都是一些被宣布死亡的人,”说到这,凯利突然把啤酒罐摔到地上。“我看过那些照片,有一个人我们已经确定是一位空军上校,北越军方说他已经死去,因此我们认为,如果我们不去把他们救出来,这些人将永无回国之日。老兄,我也不愿意再去那个鬼地方。不是害怕,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