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5/6页)

“西春发”二楼跑堂的,见马明金上来,忙迎过去,前引,说徐小姐已在包厢等候,门打开了,马明金进去,一抬头愣住了。

李子安青肿的眼睛稍有惊色,连忙站起来,敬礼,喊了声团长。

徐兰香坐在李子安身边,颇不友好的扫视马明金一下,垂下眼帘。

马明金从没经过这么尴尬的场面,一向稳重的他,竟显得局促不安,进退两难。

李子安:“徐小姐说还有一个客人,我……我没想到是团长。”

马明金:“噢,我也是接到徐小姐突然打来的电话,没想到……徐小姐,要是没啥事儿,我先告退了。”

徐兰香说话还是那么冷:“你走了,别后悔。”

马明金莫名其妙,不过,真的没走,他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坐下来:

“也是啊,好长时间没见到徐小姐了,李营长也在,今天我做东,请你们二位吃顿便饭。”

李子安:“不敢,不敢,团长,我做东。”

徐兰香:“马团长这么大方,我先谢谢你了。”

菜上齐了,酒也斟满了,徐兰香摆摆手,跑堂的退出去,关上门。

马明金端起酒杯,想说句话,又不知说什么好,心中对徐兰香有些懊恼,猜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徐兰香:“马团长,你不说提酒吗?咋不提酒了?你要是不提,我提了?”

马明金:“好,好,徐小姐提酒,我跟子安肯定干了。”

李子安端着酒杯,像个受气的丫环,始终不敢正眼看徐兰香,大概被那搪瓷杯打得吓破胆了。

徐兰香伸过手与马明金、李子安杯子相碰,而后一饮而尽,确实豪爽。

马明金、李子安紧随其后,亮出空杯。

三人都心不在焉,品不出酒味,同觉得一个苦。

徐兰香切入正题,看得出,作为一个姑娘,说出这种话,那也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

“我今天把你们二位约来,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事儿,请你们帮个忙,给我出个主意,看看这事儿该咋办好,说心里话,你们二位都是男子汉,又都是军人,我非常地敬重你们……”

马明金与李子安相互看一眼,最后目光还是集中在徐兰香身上。

徐兰香:“李营长,我先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知道你发过誓,非我不娶。可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我心中真的没有你。马团长,你也不要看不起我,我今天在这儿冲天发誓,今生非你不嫁。人都说,婚姻大事,你情我愿,可我却……二位长官,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吧?你们说该咋办吧!”

马明金愕然,如坐针毡,李子安木然,犹如掉进冰窖,从心往外透着凉。

徐兰香心中想好了一套话,但面对两个男人,她也慌乱,好在意愿已完全表达出来,她抓起酒瓶,手有些颤抖,给自己倒了一杯,闭上眼睛,喝了下去。

李子安脸色苍白,身子摇摆着,走了出去……

马明金与徐兰香和好如初,不,确切地说,感情更进了一步。好归好,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原因很简单,马明金没时间想这事儿。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幻觉,他总感到好像有一大难即将降临,具体是什么大难,他也说不清。父亲提示,妹妹相劝,他都没有应允。徐兰香倒不急,反正她对马明金表明心迹后,已把自己看成是马明金的人。至于大婚,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形式。马明玉和她开玩笑时,提起这事儿,她到没显得羞怯,连声说不忙,随后脆笑说她没有玩够呢,马明玉说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姑娘,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足以证明,她长大了……

八月末的一天,徐兰香约马明金去郊外赛马,她刚学会骑马,特别喜欢在野外,跃马扬鞭,展示她快乐的天性。马明金因团里有点琐事,想推脱不去。徐兰香诡秘地说有话要对他说,马明金想到什么。那天冯占海说让徐兰香注意下熙洽,马明金怕徐兰香不慎,露出马脚,后来,他还是有意无意对徐兰香提起这事儿,徐兰香爽快答应,见徐兰香这番神情,莫非徐兰香打探到什么情况?

两人在渡口乘船,到了松花江的东岸,骑上马,很快来到龙潭山后,这里有片开阔地,特适于纵马奔驰,徐兰香穿着紧身的衣服,黑皮靴,头发后拢着,发根用花手帕扎束,摇动马鞭,洋溢青春活力。马明金一贯是军服,骑在马上,挺直腰板,勒紧缰绳,马的前蹄奋起,咴咴一叫,更增添他的阳刚之气。与每次赛跑一样儿,还没等马明金发出口令,徐兰香已纵马窜了出去。马明金只要稍挥下鞭,便能一马当先,但他已习惯紧随其后,徐兰香一个姑娘家,争强好胜是正常的,他若不暗里相让,也太没有风度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兰香在前边停下来,勒转过马头,看着落后有百米的马明金,笑喊道:

“我的马团长,咋样儿,认输了吧?”

马明金来到近前,笑说:“你的骑术不错,可别忘了我是你师傅。”

徐兰香调皮地:“说不定过一阵子,我就当你师傅了,你要不服,咱们再跑一次。”

马明金:“马都出汗了,你不累,也得让马歇歇呀!”

徐兰香指着旁边的小树林:“咱们到哪儿坐一会儿吧!”

两人下马,来到树林边,松开缰绳,让马啃着青草。

马明金:“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啥事儿,说吧!”

徐兰香一怔:“我……我就想让你陪我出来玩玩,没啥事儿啊!”

马明金:“唉!我还以为……你呀,你,还是小,脑子不装事儿啊,我让你注意下熙洽,你忘了?”

徐兰香:“噢,你说这事儿啊,我问我姐了,她说前两天,熙洽跟酒井喝酒回来了,磨磨叨叨的,一个劲儿骂酒井……”

马明金:“骂酒井,不会吧?”

徐兰香:“我也纳闷,他骂酒井干啥,后来,我让我姐追问熙洽,熙洽只说酒井有来头,得罪不起,再啥也不说了,明金哥,熙洽与酒井有没有来往,跟咱们有啥关系?要不哪天我把熙洽灌醉了,套套他的话?”

马明金忙说:“不,这可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和冯团长对他也只是个怀疑,犯不上冒这个险。”

徐兰香:“明金哥,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马明金笑了,徐兰香之所以能占据他的心,最主要就是她的单纯可爱,他虽三十多岁,却显得特别的老成,心事重重,与徐兰香在一起,受她熏陶,无忧无虑,快乐无比,好像又回到少年时代。

徐兰香向一边走去,马明金跟随着,徐兰香吃吃地笑了,马明金也没明白过来,徐兰香在一洼处蹲下来,马明金隐约可见徐兰香的头发,才意识到什么,转身回走。徐兰香小解出来,不见了马明金身影,她格格地笑起来,没喊马明金,选了一块朝阳的草地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