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6页)

太郎不无鄙夷地:“你不会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故意弄伤了自己吧?如果是这样,以后就不要叫我哥哥,我也不认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嫂子本应劝阻下丈夫,不要这么斥责弟弟,可这个长得并不难看的女人,只是听着,最后也举起一对小拳头说:

“次郎,伤好后,要像你哥哥那样儿,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加油啊!”

郑心清听,心里在说,这是什么哥哥、嫂子,这是个什么家啊?莫非太郎和次郎不是一母所生?她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子,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说,从没对她大声大气说过话。日本还说重视家教,讲究礼仪,眼前的这一幕,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太郎夫妇出去了。

郑心清细心地发现,次郎把脸扭过去,流下眼泪,她心里多少也有点酸酸的,想安慰次郎几句,一时间又找不出太恰当的话语,取下条毛巾,递给次郎,次郎没接,只轻声地说让郑心清出去。

酒井在太郎夫妇走后,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不理睬次郎,不过,无论他心情如何,对待郑心清的态度,从未改变。

一天,郑心清放学回来,酒井完造和加藤子都没在家,她到次郎房间,与次郎说了几句话,来到院子,觉得阳光很柔、很暖。便在院墙边的小石桌旁坐下,复习功课。可能是太专注了,酒井回来,她都没发现。偶然起头时,酒井正站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有多长时间。她笑了笑,轻唤声叔叔,见酒井没反应,她又喊了一声。酒井一怔,下意识回应着,随后笑了。也就是这一笑,让郑心清觉得笑得不自然,笑得不如往常一样,再看酒井眼中的光色,似乎也与往日有所变化。郑心清也是大姑娘了,被酒井看得不好意思,低垂下头,蓦地,看见自己领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不太高耸的乳峰,没有全裸出来,也展现大半。她脸腾地红了,慌忙遮掩起胸襟。

酒井笑了,笑声发颤:“清子,中国有句俗语: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今年还不满十七,就这么漂亮,再过几年,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郑心清都不敢看酒井了,不是羞涩,而是觉得酒井眼睛的光色刺人。至于这句话,她听了,就更不顺耳了。她站起来,想走开。酒井却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又在她的脸蛋上轻轻地拍了拍。郑心清忙躲避着,唤了声叔叔。

酒井:“叔叔打疼你了?”

郑心清已站起来,退后两步,这要是在平时,酒井作为叔叔,拍下她的头和脸,也没什么,可是想到他那个眼神,她禁不住身子哆嗦一下。

酒井叹声地:“次郎不争气,我很伤心,你要是我女儿多好啊!”

郑心清听了这话,再看了看酒井,刚才的神情已经不见了,似乎还是以往那个慈祥的酒井叔叔。

加藤子拎着菜篮,推开小院的门,笑着说:“我回来了。”

郑心清趁机脱身,上前接过菜篮,与加藤子走进屋内。晚饭时,酒井还如平时,先是喝杯酒,再吃饭,时而与加藤子、郑心清说着话。郑心清也没表现出不自然,只不过吃得快了一些,放下碗,回到自己房间。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为什么,总想着下午那件事,尤其是酒井那眼神,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害怕,最后她竟起来,看看房间的门是否锁好,生怕那眼神从门缝里钻进来。

第二天及接连的几天,她放学就回到自己房间,从不独自在院中逗留,晚上洗澡,都要把门锁看好几遍,后来,她也觉得好笑,暗想: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因为她防备酒井的眼神,自然就要留意那个眼神,细琢磨,那眼神并没什么变化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但无论多虑还是多心,她还是希望酒井快回满洲,酒井不走,压抑的气氛就不会改变,想酒井没回来时,她与加藤子还有次郎,生活多惬意啊!

嘿,真是天遂人愿,这天,酒井从外面回来,心神不宁地说,刚接到满铁拓植调查部的电报,催他迅速回到满洲,那里发生了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