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8页)

宝力格说:“这马太不象野马了,我听牧场上的人们说过,真正的野马与闪电一样快,它们的身材高大,嘶鸣声震荡人心……可这匹马太让人失望了,我不敢相信你想靠它来把我的红棕马跑过去……”宝力格讥讽地笑笑,话里充满着不屑。那些围观的牧人也都放肆地大笑起来。成天也跟着他们笑,仿佛是与他们一起在笑着兰骑兵似的,笑完了,骑手们都放心地离开,没来前被人传说得如同神似的野马,竟是如此,这使他们一下子就放心了,因为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匹如同驴似的马,会拿到第一?

成天用力地嚼着那根草,那根草的汁液苦苦地,让他的舌头都有些发涩。他吐掉那根草,把马牵到前面赛马起始点,认真地看着前方出发的地方出神。他对那些牧人的猜测,根本就不想去说话,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而成天其实与他们一样,都想知道兰骑兵有多快,是快得如风,还是如同闪电?

速度赛马场场地很大,比赛将从山上坡地出发,之后围绕湖地一周,再跑回到主会场,全程来回四十多公里。这么长的距离足以挑选出一匹出类拔萃的骏马了。人们已经都拥到了速度赛马场地。骑兵连的战士们自然都是兰骑兵最佳的啦啦队了。比赛场地不准用锣鼓助威,怕参加比赛的马匹受到惊吓。天将正午,速度赛马正式开始,两名着蒙古服装的少女手提一条红绸,在十三匹马前象征性的拦挡着。成天在一个战士的扶助下,跨上马背。他把自己的鞭子提在手里,嘴里衔着一根草棍,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的跑道。这时在很远的前方出现一辆敞蓬吉普车,那辆车上似乎有个人扛着台摄影机,在向他们拍摄。成天目测前方那辆车的距离,刚好那辆车在他的马的拐弯处,也就是说兰骑兵在第一个弯道时,将要绕过那辆车。而这一闪躲,显然要延误时间。他有些不满地看着那辆车,很显然那又是个什么记者,而在赛马的前面拍摄,显然得到了组委会的批准,此时提任何建议,都没有意义,他只好在心里暗自祝愿,那辆车在他的马匹到达时,能够闪开一条路来。

随着一声信号枪响,那两名少女手中的红绸轻轻地垂到地上,所有的马几乎同时冲了出去。相隔在前面的那辆吉普车在马队冲出的一瞬间,也向前猛地开动了。居中的一个人把自己绑在车上,肩扛着摄影机,向着他们边跑边拍。成天尽量把马勒住,不让他跑得太快,在队列中哪匹马跑得快,都容易成为所有的马匹跟随奔驰的目标。那辆车果然在过弯道时,挡住了成天与另外一匹马的去路,成天愤怒地大吼,滚开,左手一提马缰,兰骑兵抢先冲过了吉普车,身后的那匹马只好绕开跟随着兰骑兵奔驰。就在与吉普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成天看到那是个女孩子,理着一头短发,戴着只圆形眼镜。她根本就不理会成天的叫骂,仍然认真地拍着兰骑兵。兰骑兵一下子就落到了前面奔涌的马匹的中间,这不是个好位置,夹在中间的马很难从前面的马匹中冲出去,因为前面并没有画好的跑道,骑手们想要最好的跑道位置,就要靠自己去争。大家挤在一起,有的骑手还故意把前面的路堵住,让你无法超出。兰骑兵似乎有些焦燥不安,它低着头,咬着马嚼,不时地挣扯着成天手中的马缰,试图越过那些拦挡在前面的马匹。成天故意扯住不放,他不想过早地让兰骑兵消耗自己的体力,现在还不到最后冲刺的时候。他抬头寻找那匹宝力格的红棕马,那匹马一直跟在跑在最前面的一匹四岁儿马的身后,不快也不慢地向前跑着。只有那些没有经验的生手们你追我赶地向前猛赶着,有个小伙子甚至都动用了鞭子。

成天看准前面的空隙,把右缰一提,兰骑兵会意地猛地前冲上去,前胸有力地撞了一下前面的那匹马,几乎是在那匹马的重心前移过来的时候,兰骑兵已经跑在了前面,接着它又追赶上几匹快马,除了前面那匹黑色的儿马在前面仍然奋力地奔跑外,只有三匹马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速度不快也不慢。成天侧头看看宝力格,这家伙把头伏在马身上,几乎看不到身子,只有一团红色在奔涌。这时成天忽然感到那双眼睛又出现了,感到这一点后,他的脊背立即麻凉凉地,如同爬过一条长蛇。他觉得坏了,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可那个女人在那里呢?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只见到身后是无尽的马匹。再不远处好象是那辆车又赶上来了,它与马队相距上百米,并行着前行,那个扛着摄影机的女孩子仍在跟随着拍着。成天没有理睬那辆车,他不敢相信那双眼睛会从那辆车上出现,可是不是那个女的又是谁呢?

宝力格的马忽然加速了,它很快就赶上了那匹黑马,黑马粗重的呼吸着,它显然对赶上来的红棕马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红棕马超过自己向前跑去。成天看看前方标志,已跑了二十公里,马上就要到达单程的终点了,他在为自己回程时的冲刺寻找好的位置了。成天边想边把右缰提提,兰骑兵立即加速,他跑得很轻松,似乎全身才刚刚跑开,全身冒着细微的汗珠,呼吸均匀而有力。兰骑兵很快就跑过了那匹黑马,紧紧地跟随在宝力格的身后,与宝力格拉开半米的距离,时刻保持着一定的压力。

这时那辆吉普车忽然加速,超越他们,向前驰去。吉普车的马达太响,兰骑兵似乎对那种怪异的声音有些犹疑,它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吉普车在前面卷起的一片尘烟。同时焦燥地奋力挣扯着马缰。成天有些惊慌地把马拉住。兰骑兵还很害怕这种它并不熟悉的声音,在连队他给兰骑兵听过鞭炮、枪声,但却没有让它在吉普车的后面奔驰。他有些恼怒地看着那辆车。兰骑兵不安地腾跃着,不向前走。它忽地双腿一纵,直立起来,咴咴的嘶鸣着。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的几匹马已经哗地跃过了他们。而宝力格与他的红棕马已跑得没有了踪影。兰骑兵不安地在地上纵跃着,成天把马缰紧紧地勒住,同时用手轻轻地安抚着它,兰骑兵似乎安静了下来,最后一匹马也已与他们拉开了几百米的距离,这几百米可能是一匹马一生也追不上的跑程呀。成天把嘴唇一咬,轻轻地在马上拍了一下,放开了马缰,兰骑兵似乎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它咴咴一声长嘶,身子向下一弓,如同一只黑色的子弹,一下子就弹射了出去。它似乎跑在一种畅快中,全身都紧绷绷地,只有在前后倒动步子时,才会轻微地感到一丝的柔软。仅仅用了两分钟,兰骑兵已跑到了刚才那十几匹马的中间,它的头一直低伏着,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奔驰姿态。它似乎在寻找着一个个的目标,一匹匹的马就在这样的追赶中,掉在了它的后面。成天都感到有种怪异。兰骑兵的速度似还没有达到极限,它的身子一直向地下倾伏着,他的身子不得不一直后倾,以保持自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