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中战场是决定性战场(第3/11页)

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如果一个国家人口密集且文明发达,那在摧毁其意志方面,突袭行动必定更加有成效。对一个沙漠里的游牧民族,空袭是无效或接近于零的,但对居住在一个大的人口中心且高度文明的人民来讲,它是非常有效的,也是十分可怕的。

阿塔尔工程师在描述这样一幅恐怖的画面之后,自问:“这样的空袭能对我们产生决定性效果吗?”然后自答:“我断然肯定那是不会的。”但在这个断然否定之后,他却加上如果,即“……如果我们的地面对空防御已经很好地组织起来了,如果我们的航空兵保持住战斗力,如果我们的陆上和海上防线仍然坚固而有力”。

这明显是对的。如果我们的航空部队能打退敌人的空中进攻,那么敌人的空袭行动对我们就不是决定性的了。但如果不把“意大利的防空”置于良好的状态来防止任何有决定性作用的空袭行动,那我们的努力就是白费力气。我所讲的“意大利的防空”不等同于阿塔尔工程师所说的“防空”,而是国家空中力量的全部兵力。

即使我们的陆上和海上防线足够坚固,但还是要避免在空中被敌人打败,因为一旦空中失败也就意味着我国在整个战争的战败。这就是为什么我主张我国的防空要处于一种良好的状态,以便能在空中尽最大的努力。我希望人们会理解我,我主要考虑的是我国的现实处境。当我讲到空中战场将会是决定性因素的时候,我指的是我国。我一直讲它是决定性的,因为我们如果在空中被击败,将不可能进行有效的反击,那么不管陆上和海上的情况如何,我们也将决定性地战败了。在航空化学兵快速发展的今天,没有人会十分坚定地来否定这一点,也没有人会十分坚定地保证,斗争将是由陆上或海上决定胜负,而不是空中的,更没有人会十分坚定地相信,如果我们在空中战败,还有机会在陆上和海上取得胜利。

我相信没有人会拿国家的前途来冒险,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不讲事实预测未来的人。

巴斯蒂科将军认为我的警告“不要忘记飞机飞行和毒物杀人”是夸大其词。并非如此,它说明了一个真理,为了它,我们有责任做好一切准备,以便避免我们处于不利的地位。

博拉蒂将军宣称陆上和海上战场无疑是决定性战场,但他不得不在后面加上“如果”:“……如果地面和海上军队能够击败敌人,并占领极其重要的中心,敌人一旦丢失这些中心,将被迫乞求和平。”

但是,关于空军,他写道:“只有当空军进行足够强大的进攻,使敌人的军队和其物质和精神抵抗力都土崩瓦解,这才可能带来决定性的结果。”两个词“无疑”和“可能”,说明了将军的偏见,用下文再进一步证实:

“……在空中的胜利是假想的(任何胜利在实现以前都是假想的),因为两个机群在空中遭遇可能是不现实的(在世界大战中海上遭遇是现实的吗?),因为不良的气象条件或其他困难可能会影响到遭遇(到了1929年还在讲气象条件!难道气象不影响海上战斗吗?我们没有在数百份关于陆上战斗的公报中读到气象问题吗?)。航空兵部队比其他部队更是耗费巨大(陆军部队又如何呢?我们没有听说过上次大战中数百个师不能再用了,必须重新组建吗?难道每个国家有几百万人死亡还不够给我们某种关于地面军队中浪费人类生命的观念吗?),甚至在空中的胜利或获得制空权都不能阻止在别的地方发生与我方空中进攻并行的反攻(陆上的胜利会阻止敌人在别的地方取得陆上的胜利吗?);由于飞机的破坏能力,甚至少数飞机就能使我们遭受严重损失(真是奇怪,甚至在我们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少数敌机能使我们遭受严重损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机群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空中进攻的效果将会被积极和消极的防空,以及现在正在煞费苦心研究的别的方法抵消(难道对陆上军队就没有积极和消极防御,以及已经苦心研究出来的别的方法吗?)。最后,我们还必须考虑到精神方面,它是真正有决定性作用的,可能会造成料想不到的障碍(是的,现在出来精神方面了,关于这个我们已经讨论不少了,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尤其是我们若依靠料想不到的障碍,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可讨论的)。结论是,空中战场也可能是决定性的,但空中战场所需要的那种行动虽然由于其特殊的条件而有所帮助并甚为有效,必定会遇到严重困难,有严重的障碍有待克服(是的,但这是否因为世界大战的经验已经表明陆上和海上的行动不会遇到严重的困难,也不需要去克服严重的障碍呢)!”

阿塔尔工程师从巴多利奥元帅的文章中找到了与我观点相反的某种安慰与支持,他从那篇文章中引用了不止一段,下面是结尾的一段:

“正是空军,将对那种尽可能缩短持续时间的战争样式发挥作用,所有国家都正在迫不及待地寻求这种战争样式。”

他选择的这段文字恰恰是对我观点的支持,巴多利奥的说法包含了一个明确的诊断:巴斯蒂科将军说我的警告“不要忘记飞机飞行和毒物杀人”,这正是我多年的主张!如果一个军种能比别的军种更快地结束战争,那就意味着它比其他军种更先一步取得决定性胜利。而如果它能在其他军种之前取得决定性胜利,那它就在其他军种之前成为决定性力量,因此,空军是决定性的军种。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应该是我的反对者们反对巴多利奥的说法,而不是我。他们正在费尽心思证明正好相反的东西,因为他们坚决不承认空军正在引起战争样式的革命。有异议的不是我,我的反对者们的思想的实质已经模糊不清。巴斯蒂科将军说“不偏不倚为是”,博拉蒂将军则是他的跟随者,我希望他们两个人都对这点满意。

虽然阿塔尔工程师反对这种中立的态度,并且承认不能存在这种态度,而要选择他们的优点去学习,而实际上他也在追随前面两位作者的步伐。

最善者必须是单数,而不是复数。“加强一个国家的全部武装力量,使得每个军种都成为决定性的军种”,如果你们允许我讲的话,我会说这种说法是毫无意义的,它意味着平庸化、一般化,并满足于中立的态度,这里选不出“最善者”。巴斯蒂科将军和博拉蒂将军的平均化理论阻碍了价值的等级区分。实际上,这种理论的前提依据就是所有的战场都有可能是决定性的,但这种前提只有可能性,从逻辑推理来讲它并不能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