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战争的第七年和第八年。科基拉革命的终结。革拉和约。攻克尼塞亚。(第3/6页)

57 当雅典人还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埃吉那人放弃了正在海岸边建筑的要塞,退至他们所居住的上城,上城距海边大约10斯塔狄亚[28]。[2]这里原来有一支拉栖代梦人的驻军,协助他们建筑要塞。现在他们请求驻军和他们一起进入上城,但驻军以固守城垣处境危险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这支驻军退到一块高地上,觉得他们的力量难以御敌,就据守在那里,按兵不动。[3]这时,雅典人登陆了,他们全军向泰里亚城进发,占领了泰里亚。他们把城内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把城市付之一炬。在交锋中未被杀死的埃吉那人,以及在交战中负伤被俘的他们的拉栖代梦的指挥官,帕特罗克利斯之子坦塔鲁斯,都被雅典人带回雅典。[4]他们也把少数基塞拉人带回雅典,认为把这些人移走是最安全的。雅典人决定把他们安置在诸岛屿上,其余的基塞拉人可以继续居住在自己的土地上,但是要缴纳4塔连特[29]的贡金;被俘获的埃吉那人都被杀死了,因为雅典人和他们有深仇大恨;坦塔鲁斯则和从斯法克特里亚俘虏回来的拉栖代梦人关押在一起。

58 在同一个夏季里,在西西里,卡马林那人和革拉人首先缔结了一个休战和约。之后,西西里其他各邦的代表到革拉集会,讨论是不是可以达成和解的问题。代表们各抒己见,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他们对于他们认为没有得到公平处理的各种问题,都提出了他们的控诉和要求。他们当中最有影响的人物,叙拉古人赫尔蒙之子赫摩克拉特斯在会议上发表了演说。他说:

59 “西西里人啊,我现在对你们发表讲话,并不是因为我所代表的城邦是西西里最弱小之邦,也不是因为叙拉古是遭受战祸最深重的城邦,我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来发言的。我认为,我所提出的意见对于整个西西里来说,都是最有利的。[2]战争的祸害是尽人皆知的,我用不着把这些祸害来分条细说。没有人是浑浑噩噩地被卷入战争的;或者,如果他认为战争是有利可图的事业,他就不会因为畏惧而置身于战争之外的。事实上,对于前者而言,认为他所得到的利益似乎超过所遭受的损害,而对于后者而言,则宁愿冒着危险而不愿忍受一时的损失。[3]假如两种人恰好在这些问题上作出错误的选择,那么,奉劝人们达成和解还是有些益处的。我想,当我们开始准备投入战争的时候,毫无疑义,我们都是想扩大自己的利益的。现在,我们也为了同样的利益,来探讨如何才能达成和解。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未获得理应得到的一切,那么,我们将再一次被卷入战争的旋涡之中。

60 “然而,作为明智的人,我们应当清楚这个会议不单单是为了各自的私利而召开的;我们是否还有时间保全整个西西里,也是很成问题的。依我看,雅典人的野心对整个西西里已经构成威胁。我们必须考虑到,使我们聚集一堂就这些问题进行讨论的一个更为令人信服的因素,是雅典人。他们是希腊头号军事强国,他们有少数舰船在我们的海域,窥视我们的错误。虽然他们和我们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是他们总是借法律上的同盟关系之名,力图把事务安排得对他们有利。[2]如果我们内部开始争斗,招引雅典人进来—即使不邀请他们,他们也是随时准备出兵干涉的—如果我们花费自己的金钱来伤害我们自己,同时为他们在这里称霸铺设道路的话,那么可以预料的是,当雅典人看见我们精疲力竭了,他们就会带着更多的军队来,设法把我们全都置于他们的统治之下。

61 “但是,如果我们还算明智的话,我们应当结为同盟,这样做虽有危险,但其目的无非是通过获取本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使我们各邦富裕起来,而不是要毁灭已经属于我们所有的东西。我们应该懂得,内部纷争是各城邦衰亡的主要原因,西西里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如果我们西西里的居民彼此争斗,并且忽视我们的共同敌人的话。[2]有鉴于此,我们个人与个人之间,城邦与城邦之间,要精诚团结合作,以拯救整个西西里。任何人都不应抱有这样的观念,以为我们中间唯有多利斯人才是雅典的敌人,而卡尔基斯人很安全,因为他们有伊奥尼亚人的血统;[30][3]雅典人攻击我们,不是因为他们对两个民族当中的一个怀有仇恨,而是因为他们对西西里的好东西—我们所共同拥有的物产—垂涎三尺。[4]这一点可以从他们接受卡尔基斯的邀请一事中得到证明:卡尔基斯人[31]从来没有依照他们和雅典人所订的条约,为雅典人提供援助。但是雅典自愿地热心提供援助,甚至超出了条约所规定的义务。[5]雅典人既有这样的野心,也一定会据此推行其扩张政策,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绝不是谴责那些希望统治别人的人,而只是谴责那些早早地准备屈服于别人的人。人就是要统治那些屈服于他们的人,正如他们要抗击那些无故侵扰他们的人一样。这恰恰都是符合人的本性的。[6]如果有人知道这些危险,而不肯采取适当的措施加以防范,或者到这里来的人们如果没有把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对付威胁我们的共同的危险当作头等大事的话,那么,他们就错了。[7]解除这个威胁的最快捷的途径,就是我们彼此之间达成和解;因为雅典人不是从自己的本土出发向我们进攻,而是从邀请他们到这里来的那些城邦的领土上向我们进攻的。我们不能再这样以发动一场战争来结束另一场战争,而应当冷静地以和解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争端;而那些被邀请来这里调解争端的人们,他们有一个合乎情理的借口,希图达到他们不良的目的,现在他们未能达到目的,便有充分的理由离开这里了。

62 “从雅典人方面来说,这些是我们采取明智决策的最大的益处。[2]至于和平问题,那是人人都渴望的首要的幸事,为什么在我们中间不能建立和平呢?假如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享受到某种幸福,而另一个人在艰难地劳作,要保全前者的利益,解除后者的苦难,难道和平不是比战争更为有利吗?和平要多些荣誉,少些危险,和平还有数不胜数的好处,正如战争有数不胜数的坏处一样,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要考虑的,你们不应该忽视我的劝告,为了保全你们每个人的生命,你们应该珍视我的忠言。[3]如果这里有人相信他可以通过坚持公理或求诸暴力以达到某些目的的话,那就让他不要因为失望而过于伤心了。他应当知道,过去有许多人想惩罚作恶者,但是他们既未能惩罚他们的敌人,甚至也未能保全他们自己;过去许多人相信武力能够使他们获得某些利益,但是,他们非但未能获取更多的利益,反而注定要失去他们已拥有的东西。[4]对作恶者的报复不一定会取得成功,因为坏事已经做过;单纯相信武力,而武力也不一定是靠得住的。至于将来,我们的计划大都要受制于将来的不可预测的因素。正是这些不可预测的因素常常蒙蔽了我们,所以事实上它对于我们是最有用处的,因为我们大家都同样地惧怕它,因而我们在彼此攻击之前,就要慎重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