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罗(第2/2页)

抬脚落步之时,万莲绽放,连绵成片。

凝视两尊佛陀离去后,

端在主位的灿金大佛平静侧目,问道:

“燃灯世尊,汝如何看待此事?”

燃灯冷淡抬头,嗤笑了一声:

“释迦世尊既已与佛母同流,何必再问我?我不过是个过去佛罢了,落后于时代的老东西咯!”

陆煊哑然,却也没告知燃灯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又平声发问:

“燃灯世尊汝将所执之器赠出,自身跌落至【永证】一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重铸【道器】才是。”

他也是迈入大罗后,才知晓大罗之境的前后分化,

第一步为【永证】,第二步为【执器】,第三步为【至高】。

执器大罗,以器载道,自身堪比多元大宙,一拳一脚足以撕裂诸天万界,若无更强者桎梏,某种意义上也拥有重启大天地的能为。

而执器大罗所谓的【器】,便类似于燃灯佛祖的灵柩灯、勾陈大帝的西极天庭,

又或是仙母的那蟠桃林……

说是【器】,但并不意味着只是道兵、法宝而已,其涵盖范围很广。

【器】能令大罗更进一步,得多元大宙之威,但同样的,若是【器】破碎,乃至失去了【器】,

且若未曾迈入【至高】层面,执器大罗亦会跌落,化作普通的【永证大罗】。

真要说起来,大罗其实只有两步,一个是能以意念在过去烙印中随意转移的永证大罗,

一个是存在于时光长河每一个刹那,且将自身过往收束成一条【时间线】的至高大罗,

大罗之【器】,更像是锦上添花,而并非必须、必经之一步。

此时。

“吾是否重铸一方道器,却不劳释迦世尊费心,若是释迦世尊嫌吾修为低了,换一尊过去佛祖便是!”

燃灯嗤鼻一笑,迈步缓缓走出了大雷音寺,偌大殿堂只余陆煊一人。

他端在清净莲台上许久,低沉的笑了笑,双手合十,叹了声音佛号,

旋即闭上眼,念头悄无声息的荡了出去,落于人世,化为清净老道。

“大世当开啊……”

老道挥手立下道观,背身眺望了一眼人道大世,看着汉朝国运如风中残烛,轻轻一叹。

又见大世。

陆煊走入道观,盘坐而下,他于春秋岁月成为释迦、成为大罗后,

便径直转换意念,来此汉末。

初证大罗,且尚未炼出自身之【器】,陆煊仅可在一切烙印之身中转挪念头,

而无法做到岁月中无处不在,尚且差上了许多。

故此,也还未好好琢磨一番关于大罗层次的玄妙。

静坐于道观中,一晃便是四十九日。

“迈入大罗,收束一切过去烙印,但终究是讨了巧,借助了释迦之身,‘陆煊’在春秋之前本身并没有任何足迹,也没有任何烙印的存在。”

自语间,陆煊默默感悟大罗层面的时光玄奥,这是一种极奇妙的感觉,

虽然尚且无法做到同时存在于时光每一个刹那,

但念头辗转之下,这一刹他还端坐在道观中,下一刹便已至春秋守藏室,和张师兄言谈,向老师循礼,

再三个刹那,

他又分别出现在布道天下之间、横击四方天庭之刻、拜祭张良大墓之时,

又一刹,陆煊念头腾挪,回到了【现世】。

准确的说,是【现世】的十三年前。

是在东海高中,窗外鸟儿叽喳不休,讲台上卢修远喋喋不休,前排的季伯端挤眉弄眼,

而身侧的小严则是剥了一个大板栗,悄悄递上来,很小声道:

“喏,小陆,你吃!”

陆煊接过板栗,侧目,与小严对视了两秒,

少女脸蛋发红,一直红到了耳根,猛地低下头,轻声道:

“小陆,你干嘛……”

一旁有学生起哄,教室里的目光都转回了过来,陆煊似若未觉,伸出手,按在了小严的脑袋上,狠狠的揉了揉。

小严微微一颤,并没有反抗,只是脸蛋更红润了一些,偌大的教室都是一寂,陷入极微妙的气氛,旋即便沸反盈天!

坐在无数起哄声中,陆煊此时尚显稚嫩的脸庞不起波澜,

他转头看向讲台上,和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卢对视,咧嘴一笑。

真好。

阳光明媚,天下未乱,一切相安。

他念头再动,这一次是在图书馆中,对面坐着的少女一脸清冷,不苟言笑,静静的看着书,仿若一座冰山。

这是初遇之时。

“严江雪。”

陆煊忽然开口。

少女猛地一愣,微微蹙眉,淡淡瞥来:

“有事?”

“没事,你抿薯片的声音,吵到我了。”

少女猛地低下头,冰冰凉凉的开口:

“对不起。”

说着,她将脑袋迈入了书后,陆煊放声笑了起来,惊的图书馆的老师气急败坏的赶来。

他也未去管顾,只是默默起身,走至窗边,眺望辽阔苍穹,将整个宇宙都纳入眼底。

“何为时光?”

他轻声自问,伸出手,接住了窗外飘零而下的一枚枯叶,轻轻一弹。

枯叶悄无声息的没入虚空,骤然出现在极北之地,出现在死楼之中。

“谁?!”

端坐在死楼内的明湘君大骇,施尽浑身解数,斩拦枯叶,不朽之威浩荡,惊动天下!

生楼、上宫、地阙乃至龙虎山中,都有不朽惊疑抬眸,看向极北之所,

旋即,枯叶落下,不朽死去,死楼倾塌!

诸不朽都色变了,生楼中,道韵盎然者尝试卜算,却只看见一个屹立岁月长河中的伟岸人影,他惨叫,双眸淌血!

历史发生变动,不再有明湘君,但卢老师却依旧战死在了长城。

陆煊皱眉:

“何为历史?”

沉吟了许久,

陆煊念头默默从这一段岁月抽离,复返本身,尚且端于汉末荒山上的道观中,

又静沉良久,他自语:

“我似乎并非生于潜龙市,睁眼第一刻,有一个神秘生灵,怀抱着我,将我置放在爸妈的门前。”

“他是谁?”

陆煊并没有急着去那一段时光,只是微微侧目,面上含笑。

有客至。

道观外响起嘈杂声,三个落魄道人走了进来,身上都带着出尘气息。

“贫道张角,路过此地,可否向道友借宿一晚?”

陆煊抬头,凝视这个中年道人,看透因果,明悟真本,心头叹了一声‘原来如此’,便做引道:

“自无不可。”

“多谢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