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7页)

汪新忙转头道歉,姚玉玲则低头笑,随即两人坐正身子看电影。

马魁板着脸,瞪着汪新没说话。汪新继续发泄着心里的委屈:“您要是看不上我,就让我走,可您还偏偏不撒手,这事儿,换在谁身上,能想明白呀?除非咱俩有仇!”

两个人窃窃私语地讨论着电影,姚玉玲的话说得汪新笑了,两个人刚要继续,就听到身后的观众说:“看不看电影?要处对象回家处去。”

父辈之间的恩怨,马魁不想让汪新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和汪永革达成了默契。马魁无话可说,因为他不想过多解释。

“我喜欢的,咋可能是坏人,你看他边上站的那个才是,臊眉耷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咋就能信他呢?唉,这看着真着急。”

汪新以为马魁不屑回答,难过地说:“马燕找过我了,我知道,对不起她,可感情这东西,强迫不来。这笔债,我记着,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还了。”

“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汪新像是倒完了一肚子苦水,转身就走。马魁有所触动,望着汪新的背影陷入沉思。汪新漫无目的地走着,对于马燕,他知道自己理亏,事儿做得不敞亮、不厚道,这件事远不是一个“对不起”就能完结的。

“要救也行,得先看这人我喜不喜欢。”

按下葫芦浮起瓢,马燕的事儿还没交代,牛大力这边又要“兴师问罪”。汪新带着复杂的心情去赴蔡小年与牛大力的约,地点是常去的那家小饭馆。牛大力和蔡小年先到,桌上就摆了一瓶白酒,没点一个菜。汪新刚坐下,牛大力就黑着脸气呼呼地问:“汪新,你和小姚啥时候好上的?”

汪新说:“当然得救人,你还想咋办?”

汪新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牛大力有点咄咄逼人:“你自己说的话,还记得不?那天晚上,咱仨就在这儿喝的酒,你答应我不招惹小姚,那天小年也在。”

姚玉玲低声问:“你要是杜丘,你会咋办?”

牛大力的话提醒了汪新,当时在蔡小年的撮合下,为了平息牛大力暴躁的情绪,他是随口答应不招惹姚玉玲。

姚玉玲身上香甜的气息让汪新心潮起伏,他意识到跟姚玉玲挨得太近,忙坐直身子,但嘴角微微翘起,谁不爱听好话呀。姚玉玲乘胜追击,她调整了坐姿,两人靠得更近。

如今,汪新算是食言了,有点心虚,只好含糊其词地说:“那天喝多了,说的啥,记不清了。”

汪新没听清,便向姚玉玲靠过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牛大力鄙视地说:“我可记得!汪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每当高仓健出现时,都能听见前排观众的私语声:“这个男的,长得真好看。”姚玉玲悄悄靠向汪新,嘴巴贴着汪新的耳朵,柔声细语地说:“我觉得,你比他好看。”

“我是哪种人?”

两人说笑着来到电影院,里面已坐满了观众,他俩忙找到座位坐下。汪新与姚玉玲并肩坐着,银幕的光打在脸上,忽明忽暗,依稀能看清楚姚玉玲那张幸福的脸,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向汪新倾去。

“好几次,我问你,是不是在跟小姚搞对象,你都说没有。这一转脸儿,胳膊就挎上了。”

人在情绪低落时,的确需要疏导和安慰。尽管汪新有些迟疑,但他还是接受了邀请,姚玉玲风情万种,他稍有迷失,对这份朦胧的情愫有了一点儿向往。

汪新极力解释说:“大力哥,你问我那会儿,我确实没跟小姚搞对象。我俩也是这两天的事儿,这种事儿,来了就挡不住。”

“票都买了,不去浪费了。这电影也是破案的,多看看,没准儿对你这案子还有帮助呢!”

牛大力愤愤地说:“你压根就不想挡!心里头美着呢!”

“我不去了,你去看吧!”

“大力哥,我知道你啥意思,别的事儿咱都好商量,可这事儿,我不能让你,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

“我觉得挺好的!你晚上有空没?去看电影《追捕》,高仓健演的,你肯定喜欢。”

“你来车上才几天?我跟小姚认识多长时间了,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这会儿挎着她胳膊的人就是我。亏我还当你是兄弟,可你呢,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抢我的女人,你还是人吗?”

汪新笑了笑:“你可别埋汰我了,我这两把刷子给罪犯画个像还凑合,比画家可差远了。”

这话汪新不爱听,当即反驳说:“玉玲姐啥时候成你的女人了?我没来车上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追上人家,这能赖我吗?”

姚玉玲赞叹说:“真像!你应该去当画家。”

这酒喝着没一点儿滋味,再待下去还有可能激化矛盾。汪新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说:“大力哥,你愿意咋想我,那是你的事,我没干亏心事,没对不起你。”汪新说完,转身走了。

汪新很快画好了,把素描肖像画递给姚玉玲。

蔡小年一直没言语,他摇摇头对牛大力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叨咕一个女的,我都害臊。”牛大力气哼哼地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很过分……”“大力,说句公道话,你真赖不着人家汪新,技不如人,你得服气。”“我不服!”

这时,一阵微风吹进来,姚玉玲的发梢随风飘起来。她拿出一根发带,把头发扎起来。汪新瞟了一眼,姚玉玲扎头发的样子像一幅画,着实有些迷人。姚玉玲莞尔一笑,汪新像被识破,一阵脸红心跳,赶紧低下头继续画画。

“大力,这搞对象跟烧锅炉差不多,你看你烧锅炉是把好手,提速的时候添煤,火得旺,拐弯该减速了就少添点煤,得有紧有松,你这倒好,玩了命地烧煤,把自个儿憋得跟那开水壶似的咕嘟咕嘟地冒泡,哪家的姑娘敢贴你呀,人家害怕烫着。”

姚玉玲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蔡小年这一比喻,几乎要把牛大力说笑了,他琢磨着蔡小年的话,干了一杯又一杯,杯底里荡漾着他的苦笑,眼里含着酸楚的泪。

姚玉玲目不转睛地望着汪新,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心虚地闪躲着姚玉玲的目光,忍不住说:“你这么盯着我,我这笔头子都打滑了,把你画难看了,可别怪我。”

牛大力憋着一肚子委屈,甚至还把坏情绪带到了工作中,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往炉膛里添煤上。老吴忍不住说:“大力,你慢点,弄得我满脸煤灰!”

“是,咱们都是熟人,模样都记得住。”

牛大力不耐烦地回道:“那还不让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