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6页)

牛大力像打了鸡血,上班时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心情格外舒畅,就连擦汗时,嘴里也没忘哼着小曲。老蔡与老吴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与姚玉玲有关,老吴张口问了一句:“小姚搭理你了?”牛大力得意地说:“何止是搭理。”老蔡惊讶地说:“哟!大力小子,有戏呀!”

汪永革这才反应过来,高声说:“赶紧把火灭了!”蔡小年喊道:“这东西怎么灭呀,炸人啊!”牛大力跑过来,一把扯过挂鞭,拖着鞭炮跑了。

和蔡小年越聊,牛大力越陶醉、越甜蜜、越幸福。他真的是心花怒放,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掉入了幻想的情感汪洋。只有汪新觉得不可思议,换句话说,他根本不信。

少了鞭炮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马魁看了一圈,问:“这是谁闹的动静啊?”汪永革有点不好意思:“老马,今天你搬家,我寻思添点喜气。”“噼里啪啦的,确实好啊,都好得不能再好了!”老陆见汪永革有点儿尴尬,忙说:“老汪也是一片好心,欢迎马魁同志一家搬到咱们大院来!”

牛大力像是掉进了蜜罐里,喃喃地说:“这小姚,跟我整这一出。”蔡小年接着忽悠:“大力,恭喜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那我接下来该咋办?”“我的建议是,按兵不动,看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老陆话音一落,大家伙开始鼓掌,在这一片掌声中,汪永革招呼道:“来,大家都伸把手。”“先不用,等车进院再说。”汪新说。“小子,这事你就不懂了,车进院,那是车出的力。我们大家搬,那是大家的心,能一样吗?搬东西!”

蔡小年和汪新唱和着,又不时抬头看了看姚玉玲家的窗子,蔡小年说:“大力对小姚的心思谁看不出来?”牛大力难以置信,激动得头脑发昏:“小年哥,那她平时干吗对我爱搭不理的?”“女人都这样,越是喜欢谁越不搭理他,越要折磨他。你看,她还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就是怕你一眼认出来,这是在跟你玩捉迷藏呢,故意吊着你。”

大家纷纷忙着搬行李,小宝看见沈大夫,朝她伸出手,沈大夫一下子乐了:“哟,这孩子是找我呢?喜欢阿姨是吗?那阿姨就抱抱。”马魁把孩子递给沈大夫,她抱着小宝,开心地说:“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这不正猜呢嘛。”“这还用猜,就咱这个院,文学水平最高的人是谁?谁能写出这么肉麻的句子?”

王素芳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她家小宝就是招人疼惹人爱。

两个人正分析着,只见蔡小年拎着两根油条过来了,好奇地问:“哥俩干吗呢,背着我吃好吃的呢?”牛大力赶紧把信纸收起来,蔡小年眼明手快,夺过信纸,看了一眼,一脸惊讶地问:“大力,这你写的?打算给谁呀?”汪新说:“这是别人给大力的。”“哟,大力,没看出来呀,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谁写的?”

马魁的新家是两室一厅,搬进来之前,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王素芳望着屋子高兴地说:“老马,这房子真宽敞啊。”马魁笑着说:“你喜欢就好。”“两个屋,还有个小阁楼,等小宝长大了,住得开了。”“领导有心呀!”

牛大力让汪新破个案,帮着判断一下,到底是谁写的?他不是警察吗。汪新想了想,问:“这封信是在哪儿发现的?”“就门缝里,早晨起来一开门就瞅见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写这两句诗的人肯定出自咱们铁路局,用的是咱铁路局的信笺。”“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人应该就住咱院里,看这笔迹像是小孩写的。不过,咱院里那几个臭小子哪能知道这两句诗?也就知道个‘锄禾日当午’啥的。所以说,写信的人是在故意掩盖自己的笔迹,怕让人认出来。”

夫妻俩正唠着,汪永革和汪新走了进来,汪新提着一把新暖壶说:“马叔,我爸给您买了把新暖壶,放这了。”马魁没言语,王素芳忙说:“汪段长,我们一搬来,让这满院的热乎气儿顶得心都化了。”汪永革说:“应该的,我和老马是多年老工友了,汪新又是老马的徒弟。”汪新接话说:“我和马燕还是同学。”

汪新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问道:“这谁写的?跟蚯蚓似的?”牛大力有点不耐烦:“我要知道就不问你了,这到底啥意思啊?”“就是说看过大海的人,别处的小江小河很难吸引他;除了巫山的云,别处的云彩都看不上眼。”听了汪新的解释,牛大力心潮澎湃:“那这意思我好像明白了,我就是大海是巫山的云彩?”“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汪永革一心想和马魁套近乎,说道:“这是亲上加亲。”马魁脸色不大好看,质疑道:“亲上加亲?”汪永革心知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时无语。马燕从自己屋里跑出来,叫汪新进去一下,找他有点事儿。王素芳笑着说,净顾着说话了,还没给客人沏茶,她烧点水去。

汪新说完,就回房间找辞典去了。过了一会儿,汪新拿着辞典走出来,牛大力斜眼看着他说:“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啥意思啊?还跟我这瞎解释。”“以前学过,忘了。”汪新边说边查辞典。他好奇地问牛大力,咋还研究上诗了?牛大力有点儿得意,这他别管,到底啥意思吧。汪新撇撇嘴,既然不说,那他就自己慢慢去琢磨。牛大力拿出信纸,一脸得意地放在汪新面前。

屋里只有马魁和汪永革,他俩沉默不语,各怀心事。汪永革打破僵局说:“老马,你们进了大院,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缺啥少啥,人手不够,招呼一声,大家都会帮忙的。”马魁冷笑一声:“一家人,这词儿讲得好。”汪永革笑了笑,想化解自己的尴尬。

牛大力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问你个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掉巫山不是云’是啥意思?”汪新愣住了,想了想说:“哦,就是说……这不明摆着吗,这都不懂,曾经沧海嘛,就是说从前是大海;难为水就是,让那些个小河小溪抬不起头来。”牛大力没听懂,狐疑地问:“啥呀,咋就抬不起头来了?”汪新也有点心虚,说道:“嗨,我帮你查查。”

旁边屋里传来汪新和马燕的说笑声,马魁的脸更黑了,说道:“都没收拾呢,我不跟你唠了。”汪永革知趣地说,他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儿。马魁让汪永革把暖壶带走,家里好几把了,留着也是多余。汪永革知道多说无益,拿起暖壶朝门外走去,身后的马魁喊道:“就一个人走啊?”汪永革毫不犹豫地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汪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