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页)

裴霖淡淡地道:“武威公主,渔阳公今晚被不知谁杀害了,这你们各位都是亲眼看到的。公主你这步摇,便是杀他的东西。”

沮渠宜琼大惊,膝行几步到了文帝身前,叫道:“陛下,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对,步摇是我的,但……但我没杀渔阳公啊!我跟渔阳公向来没什么来往,我……我杀他作什么?”

裴明淮已经看出来了,嘴快机灵的是沮渠宜琦,沮渠宜琼要老实得多。此时沮渠宜琦大约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跟着沮渠宜琼一起跪在了文帝面前,道:“陛下,陛下,我们姊妹对你素无二心,你是知道的。这不知是谁要陷害我们两个,陛下,求陛下明察!我再怎么笨,也不会用自己的钗子去杀渔阳公啊,何况,我们杀他作什么?”

文帝问道:“前些日子,宫里众嫔妃替我姊姊在武周山石窟寺祈福,你们两个有没有跟着去?”

二女不解其意,都点了点头。文帝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恐怕得要委屈你们两个几日了。”

沮渠宜琼已经哭了出来,道:“陛下,我真没杀渔阳公。”

裴明淮笑道:“谁会笨到用自己簪子去杀人?照我看来,把今儿在此处的和那晚在灵岩石窟的,一个个都挑出来,岂不是好?看得清清楚楚的。”

穆庆点头道:“有理,这话说得有理。”

文帝挥了挥手,示意裴明淮自去办。过了不多时,裴明淮又进来了,道:“陛下,那日去的多是宫中嫔妃,还有几位王妃公主。去武周山石窟寺替母亲祈福的人,今晚也来了此处的,并没有多少。嫔妃除了尉昭仪之外,再无其他,本来宫妃也不须来凭吊,尉昭仪那是例外。上谷公主和两位武威公主那晚也去了灵岩石窟。还有……”

见裴明淮不说下去了,裴霖道:“淮儿,有什么不妥么?”

裴明淮道:“没什么不妥。还有一位就是太子的李左孺子。太子近日忙于京城防务,前日来了一回,今日还不曾来。”

裴霖问沮渠宜琼道:“你们两位今日是与谁坐在一处的?”

“原本是跟上谷公主坐在一处的,后来尉昭仪来了,上谷公主便让尉昭仪坐了首席。”沮渠宜琼一边想,一边道,“对,音妹妹也是跟我们坐一起的。还有景风公主,不过她跑来跑去的。西河公主也是,来了一会就跑外面跟她驸马都尉坐一处了。”

穆庆道:“说到这,今日南郡王怎么不见?南郡王素来最讲礼的,今日连陛下都到了,他不应该不来啊。”

裴霖在旁道:“好像是说太子这些日子京畿防务事多,南郡王也随着一起了,想必是忙得很,还不曾来。”

文帝道:“赵常侍,去把她传过来。”又对裴明淮道,“淮儿,你送武威公主仍去景风那院子里,别的人都让回去吧。”

裴明淮只得应了一声“是”。

祝青宁离开尉府,一路回到无极观。无极观本来偏僻,不知怎的却修在一处坟地旁边,少有人至。观前有个林子,长的皆是木槿树,却非皇宫里面的重瓣紫木槿,一色纯白,花瓣也要小得多。祝青宁在道观门前站住了,回头道:“阁下是哪一位?”

一人缓缓走了出来,白衣含笑,竟是昙秀。昙秀合掌,笑道:“祝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原来祝公子是住在这观里面?还真会挑地方。”

祝青宁道:“我还真没想到是大师你。怎么,刚才在尉府,用暗器打熄灯笼的便是你?在尉府外面替我引开禁军的人也是你?那可真是多谢了。”

昙秀道:“祝公子不必谢我。若论我本心,我是一百个不情愿帮你的。但既然有人开了口,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祝青宁道:“谁?”

“祝公子明知故问。”昙秀笑道,“裴三公子已经硬扛着皇上的话不愿跟你动手,还有谁?你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没什么好处的事,我一向不会做。若不是明淮的面子,我怎会一直跟着你?虽说以你的武功,要出个城没什么难的,这些人还拦得住你么?”

祝青宁默然半日,道:“请替青宁谢过裴三公子。”说罢转身要走,昙秀在他身后道,“祝公子,不知愿不愿意听我一句劝?”

祝青宁道:“洗耳恭听。”

昙秀淡淡一笑,道:“我上回已经说过了。祝公子本该是离俗之人,明知入此世终无好结果,为何偏要来?”

“从上依世则道废,违上离俗则身危。大师你说得好像离俗弃世是什么好事一样,指不定一样被虎食呢!”祝青宁道,“我总觉得,你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怎么,我哪里惹着大师你了?好像每一回都是你在对我栽赃陷害吧?”

“祝公子真是嘴不饶人。”昙秀笑道。祝青宁道:“真不敢当,我哪里说得过大师你?只是大师大约是平日里说经说多了,每回我都还没说完大师都想着要动手了结了。”

昙秀笑道:“我受人之托,事情办完了,这就回去了。不过,裴三公子有句话让我请问祝公子。”

祝青宁道:“答不答那是我的事。”

“他想问你的是,今晚你到尉府究竟是为了什么?”昙秀道,“若是你不愿意答,他还有句话要我捎给你。”

祝青宁道:“什么?”

“让你别再去找上谷公主了,纵然是你生身母亲,你也是在添些祸事。”昙秀道,“刚才京兆王一辈子的脸面都没有了,你就没看到?还不知怎么收场,皇上心中必生芥蒂。渔阳公今晚也不知被谁杀了,祝公子,你就看看吧,你一现身引出多少事来。”

祝青宁问道:“大师难不成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虽不是,也差不多了。”昙秀笑道,“我这辈子都不记得见过父母的面,这么说,祝公子你满意了吧?这样最好,心无挂碍,免受七情所苦。”

祝青宁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羡慕你大师得很了。”青衣飘动,人已没入观中,昙秀只听他声音飘来,忽远忽近。“请转告裴三公子,今日多谢他相助,也多谢他忠告,以后必再不会令他为难。”

昙秀念了一声佛,笑道:“你说得没错,你走得越远越好,省多少麻烦。”又回头去看那些生在坟墓旁边的白木槿,摇了摇头,又笑道,“还真是木槿荣丘墓,哪去找这么贴切的!祝青宁啊祝青宁,你就真不是什么能离俗之人!”

裴明淮回到内堂,外面禁军把守,见他来了方让开。进去见吴震还蹲在尉眷尸身旁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吴震看他来了,正想说话,裴明淮便开口道:“你到底有没有找到是谁杀他的?”

吴震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你一来一去,半柱香时分顶多吧?我是神仙也怕找不到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