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6页)

祝青宁道:“为什么?救个人不是好事么?难不成真让那些无知之人,把那孩子当成人牲杀了?”

裴明淮道:“你没看见那个孩子?”

祝青宁道:“我没辛仪那么好奇,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孩子又被蒙着眼睛,看不清楚。”

裴明淮把他拉到了一旁,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祝青宁失声道:“什么?……”怔了片刻,道,“好,我这就告诉她。”

祝青宁自走出了院去,裴明淮知道他们必有传讯的法子,也不多问。吴震在旁冷笑,道:“裴三公子,你老是对这个祝青宁另眼相看,也不知道你们鬼鬼崇崇在说些什么。”

昙秀道:“吴大人这话可不好听。”

此时祝青宁走了回来,朝裴明淮点了点头。吴震却又道:“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若是找到了藏宝,算谁的?难不成一人一半?”

祝青宁眨了眨眼,笑道:“那自然是各凭本事了。”

吴震啧啧道:“这一句各凭本事,倒让我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昙秀听他们如此说,却笑道:“找王莽藏金必得孔周三剑,那孔周三剑呢?我是慕名已久,你们若得了,拿出来看看也好。”

吴震倒也颇为赞同,点头道:“我见识过承影跟霄练了,含光却还不曾见过。唉,我本以为,此三剑乃是列御寇的妄言,世上从无孔周三剑的。”

听他这般说,裴明淮一时间眼里竟也露出茫然之色,喃喃道:“妄言?……这话倒说得有趣。……不知为何,我现在却有些相信,孔周三剑本是列御寇的的妄言了。——世间本无含光承影霄练,有也是后人伪托而炼,列子的三剑本来是道,而非剑。”

吴震道:“传说有孔周三剑方能得宝,若是妄言,我们怎么能找到?就凭你一个道字么?”

裴明淮不语。昙秀笑道:“吴大人,你可知那道为何物?”

吴震道:“谢了大师,我去看看那具被你们打得稀烂的尸身,就不跟你们几位谈佛论道了!”

于是在院里生了一堆火,也只得在此将就一夜。祝青宁对昙秀道:“听说昙秀大师开坛讲《涅盘经》,直是天花乱坠。”

昙秀淡淡一笑,道:“不敢当。”

祝青宁笑道:“如今北地心性、诚实,争论不休。昙秀大师跟尊师昙曜大师,想必也常常论辨?”

昙秀笑笑不语,吴震却回头问裴明淮道:“喂,明淮,你觉得是心性本净呢,还是心性非本净,客尘故不净?”

“我觉得都好,都有理。”裴明淮笑道,“要不,你们两派开坛说法,好好论辨一番,哪一派要赢了,我就信哪个,成不?”

吴震道:“荒唐!鸠摩罗什跟慧远大师书信论争了无数回,也没把那法身给辨出个结果来,这有什么赢的输的!”

裴明淮道:“哪里荒唐了?哪一派说得更有理,便扶持谁去,岂不是好?”

吴震道:“你怎么也这么俗了!”

裴明淮笑道:“我倒觉得你吴震越来越不俗了,这不你也挺通的嘛?”

吴震笑道:“你这是损我吧?”

又听裴明淮、祝青宁和昙秀三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吴震脑子已经大了一倍,点了火折子,继续在那已经塌得不堪的庙里细细翻寻。

“吴震,有发现么?”裴明淮过来了,吴震把火折子抛给他,道:“替我拿着。你把那两人扔在那里,不怕他们又动起手来?”

“能动口,又为何要动手。”裴明淮笑道。吴震道:“昙秀是高僧,祝青宁练的功夫是道家一派,这能辨出什么来?”

裴明淮道:“这你可不通了,本来……”他还没说完便被吴震打断,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学问少,比不得你们个个渊博,你就别来教训我了!”

他想把那跌得泥壳都碎了的佛像挪开,忽然“啊”了一声。裴明淮只见那佛像外壳里面竟是金光灿然,也是吃了一惊,忙举高火折子去看。只见佛像竟是黄金铸成,只外面又罩上了一层彩绘泥壳,若不是这般摔在地上,实在难以发现。

吴震和裴明淮都怔在那里,昙秀与祝青宁看到他们有所发现,也不辨了,一同起身过来了。

祝青宁对着那金身佛像看了半日,道:“难不成是昔年法难之日,运到这里藏起来的?”

裴明淮对昙秀道:“若真是如此,想必你师傅是知情的。”

昙秀摇头道:“我实在不知道,我师傅圆寂的时候,你算算我年纪!只有我师傅的好友,才会知道备细。只是,唉,这位惠始大师不知被何人所杀,他心里一定藏着不少秘密。若是没有别的发现,我看,便将大师好好葬了吧。”

“还能有什么发现,两位高手掌力之下,石头也得碎成渣了,何况是人身呢。”吴震埋怨道,“也不看看再打!葬吧,葬吧,昙秀,你得好好给这位高僧多念几卷经才是!”

昙秀叹了口气,悠悠地道:“既是高僧,又何须念经超渡。”

祝青宁道:“那这具金身怎么办?”

吴震道:“你不会现在就想抢吧?”

祝青宁道:“是又如何?”

裴明淮道:“你别忘了我们还得去找那据说当年收尽了天下黄金的宝藏,那何止这一点点。你现在跟我翻脸,又有何益?”

祝青宁叹了口气,道:“现在以一对三,我一点胜算都没有。随你们吧,我也不能胃口这么小,是不是?”

吴震与昙秀自去葬惠始大师,见二人走远,裴明淮道:“青宁,含光跟霄练呢?”

祝青宁道:“带着的,放心罢。我的承影呢?”

裴明淮道:“你也尽管放心,丢不了的。”见祝青宁身上背了琴囊,便道,“你带了琴,不如拿出来弹一曲?”

“弹琴也得看地方,这里能平心静气么?”祝青宁道,“那位昙秀大师横看竖看看我不顺眼,我可没心情弹琴。”

祝青宁说罢便起身走开了,裴明淮自然知道他脾气,叹了口气。拣了根树枝拨弄那火,干草和枯枝烧得嚓嚓作响,四周是静到无声,隐隐听到昙秀诵经之声,又偶尔听到几声狼嚎鸦啼,再看看院中野草及膝,只觉坐在地上,寒意都隐隐约约地升了上来。裴明淮凝视那火,只见烟尘在火里飘浮,不知哪里来了几只飞蛾,绕着火飞个不休,也不知是不是想扑进去。

吴震走了回来,裴明淮见只他一人,便问道:“昙秀呢?”

“那不还在念经么,我就先回来了,他慢慢念去。”吴震道,“咦,祝青宁怎么不见?我说明淮,你就次次见着他,然后就这样不理会,也不拿下他?”

“第一,我跟他武功差不多。现在他练了御寇诀,说不定我已经不是他对手了。”裴明淮道,“第二,你告诉我,我拿下他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