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矜持(第3/5页)

她顿了下,面色很平静:“你那次看到的接吻,在我和陈时序之间不止发生过一次。”

梁梦因头晕沉沉的,已经有些疲于应对了,她揉了揉额角:“当然,我的意思是,不止过去,还有现在。”

言外之意是,他们目前还在藕断丝连。

她垂眸:“希望你可以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当然这也是时序哥的意思。”

这个时候搬出陈时序,大概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沉吟片刻,李越然依然是温文尔雅的笑容:“我明白了。”

“梁小姐。”他又换回了这个称呼,“外面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她拒绝,“我还有点其他事,李先生,祝您夜晚愉快。”

李越然很识趣地没有继续纠缠。他走后,梁梦因又转向窗外,那辆黑色的轿车依然停在原地。

车灯没亮,车内也是一片漆黑。

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很久没联系过的头像。

Sara:【不过来吗?】

Sara:【喂喂喂,司机先生?】

Sara:【司机先生工作不称职,是会被扣工资的。】

没有收到回复,难不成真的不在车里?

梁梦因犹豫了下,拎起包正想出门一探究竟。将将走出大门,那辆黑色轿车车灯忽然亮起。

明晃晃的灯光直直照向她。

雨雾蒙蒙,拂面而来的微风都带着水汽斑斓。窸窸雨滴落下,飞溅如珠。地面上蜿蜒着几处水洼,被那道光线照过,幽幽泛着亮光。

车门打开,高大瘦削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下车。

伞沿微抬,露出一张斯文淡漠的脸。

修长冷润的手指握着伞柄,衬衫微微向上缩起,露出一段清健的腕子。踏过淅沥的水湾,车灯的双闪映照着他冷峻幽深的面孔。

陈时序黑沉的眸光却没有偏离一分,只是聚在站在餐厅前的女人身上。

梁梦因呼吸一滞,被那幽然的视线凝住呼吸,高跟鞋微微向后挪动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

一时恍神,这个场景似乎在几年前也曾发生过。

同学聚会散场时,她给他拨去电话,借着酒劲说了一通长篇大论。陈时序没有不耐烦,只是一遍又一遍问:你在哪里?

梁梦因说不出所以然,声音隐隐带了点哭腔,电话那端的男人忽然呼吸一滞。

后来,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他的。她只记得,淅淅沥沥的小雨,陈时序撑着一把大伞,额角泌着热汗,可是他一句重话没有说,只是将伞偏向她。

她突然想起,那时候的陈时序也才刚刚进入嘉驰,被几个老股东逼得几乎没有时间回家。

柠檬水的苦涩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晕眩迷蒙的头脑清明了一瞬,重回京城那些蠢蠢欲动的记忆,在此刻轰然顶开那道枷锁。

灭顶般的空白。

“哥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以后我可以经常找你吗?”

“陈时序,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的辨别力和决断力,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你都不喜欢,那你觉得我可以吗?”

“哥哥……”

“梁梦因。”所有虚妄被清越的男声打断。

梁梦因唇线抿直,面色隐隐发白。

皮鞋踩过餐厅前的红毯,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黑伞下,是他淡漠矜傲的眼神,仿佛遥不可及。

可他向她走来,灼热的视线一错不错地定在她身上。很难忽视的目光,像粗粝的砂石不断摩挲着最柔弱细腻的肌肤,挑拨着那杂乱的心绪。

“回家了。”他说。

她没带伞,他是知道的。

梁梦因好像忽然就明白了那辆车子一直停在那里的原因。

黑伞压下,遮住绵绵雨帘,同时也掩住了她娇小纤盈的身影。

双臂相接,她的手臂蹭过他的西装袖子,她低眸看去,崩开的袖口依然敞着,但那道红痕却已经被腕表挡住。

陈时序另外半边袖子湿了,梁梦因是知道的,从看到那只倾向她的伞柄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副驾驶门打开,梁梦因先坐进车子里。冷气已经关了,温度不算低,但对于雨天来说,刚刚好。

面颊微微发烫,大概是红酒的作用。

陈时序走向车子另一侧,轻灵悦耳的女声突然透过淅沥的雨声,清晰地传进耳中。陈时序握着伞的手指微微缩紧,在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遥遥眺了一眼过来。

淡然冷禁。

她说:“哥哥,我的裙子脏了。”

车门关上,凉意隔绝。

绯色的面颊下是红润的菱唇,梁梦因酒量一直不好,喝一点就上脸。她肤色偏白,面上的两朵霞云衬得她格外娇艳明丽。

怕他没听清,她手指在白色的裙摆上点了点:“红酒撒了,裙子也脏了。”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的,逼仄的车厢里被红酒的余味充斥,醇香绵长。

陈时序:“你怎么每次相亲都和红酒过不去?”

梁梦因睁大了眼,水光潋滟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还凶我?我的裙子脏了,你居然还凶我。”

刚穿了一次的白裙就被红酒晕染上痕迹,这个时候陈时序居然还在提相亲。

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剔透的明眸无声地控诉着他。

陈时序看着她的双眼逐渐迷蒙,瞳底缓缓覆上深色,耳边还是她委委屈屈的嘟囔,他心下一片柔软。

她是真的醉了。

西装脱下,盖在她被弄脏的裙摆上:“好了,现在看不见了。”

晶莹的眸子转了一圈,她鼓了嘴,吐出四个字:“掩耳盗铃!”

梁梦因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红酒的后劲上来,面前的人影也逐渐分裂,从一个变成两个,又重新融为一体。

闭了闭眼,只觉得潮湿一片,手心是潮湿的,腿上贴着那件西装也是潮湿的。

“都湿了。”是刚刚将伞倾倒至她那侧时被雨打湿的。

“只盖一会儿。”

他探身过去,正欲拉下安全带。恰时,梁梦因睁开了眼睛,水雾弥漫的眼睛,轻轻地眨动,卷翘的长睫如蝶翼,扇动着细微的风,仿佛拂至他的颊面上。

喝了点酒,梁梦因连反应都变得迟钝。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此时亲近的距离,红唇微启:“连个干净的衣服都不舍得给我。”

旖旎气氛瞬间消散,陈时序面无表情地将安全带帮她扣好。

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那我衣服是因为谁湿的?”

梁梦因这时是听不得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和她宣战,可她头晕脑胀一时找不出反击的话语。

“你甚至这时候都不愿意哄哄我!”她瞪过去一眼,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反而像小猫爪子刮过,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她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上,只消一眼,陈时序就读懂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