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大人是第一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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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宿命两个字的时候。

周怜的眸子停顿了片刻, 随即他的手抖了一下。

像是被灼热的火星子溅了一下。

“因为……宿命。”

周怜用那种空冷的、无机质般的声音,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宿命。”

周怜手指下意识摁熄了屏幕,但很快他又摁亮了,重新开机。

周怜这时候, 脑子里想起和虞渔相遇的时候, 对虞渔的印象。

“宿命”这个词, 对于从事科研的人来说,同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而神学,又和宿命息息相关。

在提到宿命的时候,会有一种很庞然的感觉。

就像是提到宇宙时, 感到的那种庞然。

周怜再也不知道回复什么,他本身便不擅长这种东西。

于是盯着这几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虞渔发过来的这些消息,和她说的一样, 都是她心里想的东西。

她看到周怜的照片,便想起了这些相关的隐喻。

不是情话, 可是比什么情话都打动人。

可事实是,她不过在描述自己内心所想到的一切。

她在客观地陈述。

在发过去这些消息的时候,虞渔的表情十分淡然。

可是这些话对周怜来说却像是沉重一击。

周怜活了二十七年,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他。

周怜问:【什么是宿命】

虞渔:【不就是一定会会存在在你生命里的那条路么?你一定会沿着那条路,去向一个终点。】

周怜:【你是指,你的终点是我】

虞渔:【嗯】

虞渔:【是】

只不过之一,而不是唯一。

因为她以后, 恐怕还会遇到令她充满创作欲望的人物。

谁都无法确定。

毕竟她不可能在写完和周怜有关的故事之后, 从此封笔。

可是这个“是”落在周怜的眼睛里, 却好像是更加猛烈的火星朝他如同浪潮般拍过来。

他那双常年如同冰雪般亘古不变的空冷的眼睛, 在此刻染上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苍白的脸上, 浮现出一抹浅红。

周怜心中并不理解虞渔的真实意图,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此刻很难平复。

像是涨潮。

他以前没有拥有过这种情感。

周怜想起虞渔在车子上说的话:“我想知道,你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会露出和在北极做研究时,一样的兴奋情绪。”

周怜不知道自己在做研究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他人对他的赞美,在很早的时候,十多年以前,他就已经被捧上了神坛,惊艳的目光,周怜见过太多,夸奖的声音,他也已经习惯了。

他知道那些目光和声音,毫无意义。

他眼神中的那些空冷,是因为他知道,人类的底色是庸俗。

能让他发自内心兴奋和付诸多余情绪波动的,只能是底色绚烂如极光的谜团和未知。

因为那是周怜到目前为止,能知悉的对他本人具有客观吸引力的东西。

至于人际交往、亲情、爱情,对他而言,似乎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不会太过出格,不会忤逆父母,也不会和儿时的伙伴断交。

只是他心中始终淡漠。

从某种程度上说,周怜并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

那些社会的约束,只要他拒绝,对他的约束力便近乎于零。

周怜:【我知道了】

虞渔:【后天见】

周怜:【好梦】

虞渔:【真难得,你会和我聊这么久,还会和我说好梦】

虞渔:【你以后能都像今天一样和我说话么?】

周怜看到这两句话,脑海中便浮现出上次虞渔站在那窗台处用那种带着热烈和向往的眼神仰头看她的模样。

就像是夏日破开一个口的浅桃,过分明烈和娇艳,但是有带着一些柔软的触感。

周怜定定地看了屏幕一会儿,回了一个:【嗯】

周怜:【我睡了】

虞渔:【好,我在写东西】

虞渔:【要是你睡不着,可以继续和我说关于你的事情,或者给我看看你其他的照片】

她说得毫无避讳。

而周怜呆呆地、强调性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要睡了】

虞渔:【哎,好】

可周怜并没有睡。

他在熄灭了屏幕之后,坐在床头,拿起了虞渔给她的那张黑白照片看。

片刻后,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那张小小的照片,放到鼻尖嗅了嗅。

有一股印刷油墨的味道,夹杂着毛笔墨水的气息。

仔细闻的话,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这张卡片,也许被虞渔压在手边,用她漂亮的手,一笔一画安静地写出了一个:眠。

周怜的心绪越发不宁静,他闭了闭眼睛,脸上浮现出某种克制的情绪,将卡片方方正正地摆在了床头柜上。

他说要早点睡觉。

可是他这天晚上很晚都难以入睡。

周怜在很晚睡不着的时候,又打开了手机屏幕。

他像是阅读文献一样,将虞渔给他发来的消息读了好多遍。

他又翻到了虞渔之前给他发过但他没有回的消息。

虞渔:【你像北极一样】

虞渔:【想去北极】

心情似乎持续高涨,如同潮汐。

他意识到虞渔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作息,甚至开始左右他的情感。

可周怜放任着一切的发生。

当他开始接纳什么的时候,他通常抱有很高的情绪阈值,就像他在进行研究的时候,总能忍受最枯燥的前期。

同样,他并未觉得,虞渔是陈雍年的女朋友而觉得自己不该接触她,不该反反复复看她的照片,也不该在深夜思索她。

他的道德感底下,从某种程度上看,这种所谓的伦常对他来说几乎无牵制作用。

从看到虞渔那一刻开始,他仅仅把虞渔当作一名女性,而不是附属于陈雍年的女性。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顾虑过这点。

如今又怎么会顾虑。

*

虞渔之所以提到宿命,是因为她也的确看了张智千的评论文章。

而且虞渔点了赞,并且回关了张智千。

她对张智千的模样有些模糊的记忆。

似乎是挺清秀,带着点文艺范的一个男生。

很高,有些紧张和羞涩。

这个所谓的宿命感,虞渔没有刻意地去凸显过,但是的确是适合用来总结她的剧本和表演的一个词。

她很喜欢这个词。

喜欢他的庞然。

虞渔意识到,电影评论家的重要性。

就像是一部作品世人只能感知,而无法解读,这个时候,又一个解读的天才出现,便能帮助世人清楚地解读他们说感受到的一切。乃至于,这样的评论对于电影创作者、演员,也十分具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