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咫尺天涯(第2/4页)

此时已是凌晨,利臻大楼的灯终于全部熄灭。

邵云重也乘电梯下楼,把车开出来,在裴雪意的车必经出口等着。

那台熟悉的车缓缓开出来。

邵云重本想远远看他一眼就离开,但他发现今天是裴雪意自己开车,而裴雪意的状态看上去异常疲惫。

邵云重想都没想就下车了,一手按在车头上,逼停了裴雪意的车。

车子停下来,裴雪意降下来车窗。

邵云重一手按着车窗,防止裴雪意突然升窗,一边看着他的脸。

裴雪意头发都是湿的,脸色很苍白,眼底发乌。他一直很白,但不是这种白,他现在这种面无人色的白,是很病态的。

邵云重说:“你下车,你现在不能开车。”

裴雪意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启动汽车。

邵云重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幅你想过去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样子。

裴雪意突然火了,工作的疲惫和力不从心,都让他心情十分烦躁,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撞你吗?”

“那你就撞!撞死我!”邵云重看着他,“我死了你就好受了是不是?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再管你!”

他们两个隔着升到一半的车窗对视。

邵云重一步不让,“打开车门!打开!”

裴雪意无动于衷。

邵云重拿出了手机,“你现在不能开车,你不让我送你,我现在就给斓姨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裴雪意皱眉道:“别打!”

斓姨这个时间一定睡了,邵云重这么说,就是威胁他,可他真的在意。

裴雪意解了车锁。

邵云重把他赶到副驾驶,开车送他回家。

大概是因为吃的那个药里有助眠成分,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

邵云重抱他上楼,用他的卡开了门。

斓姨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在等着裴雪意回家,但是太晚了,她就在这里睡着了。

邵云重把裴雪意送到主卧,又去客厅里给斓姨盖了一条毯子。

他早就觉得这样不行 斓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做点轻快的小事还行,做个饭也行,但是真的没办法那么细致的照顾裴雪意了。

裴雪意以前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吃的东西有厨房专人管着,记着他的饮食喜好、各种忌口。穿的衣服有女佣专门打理衣帽间,出行有自己的专属司机,就连他吃的中药都有人专门负责煎。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邵云重在床边看着即便睡着了依然满脸倦容的人,他瘦了,仅仅是几天而已。

他想捏捏他的脸,又怕把他吵醒,所以手顿在半空中,半响又收回来,只是用眼睛描摹他的面容。

世界上最咫尺天涯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

裴雪意睡觉的时候,喜欢将一只手伸出来,放在头侧,以前还喜欢两只手这样放着,就像是小婴儿的睡姿。

邵云重握住他消瘦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回被子底下。

这一夜邵云重没有走。

裴雪意睡前在办公室里吃了那个药,因此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最后也是在混乱中醒来,伸手一抓,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人,邵云重正睡着,还未醒来。

裴雪意有一瞬间的迷茫,继而想起昨晚的事,顿时额角青筋暴起。因为刚起来,他有点眩晕,缓了一下,一把揪住邵云重的衣领,“邵云重!你给我滚出去!”

邵云重醒了,像是无事发生,“昨晚睡得好吗?”

裴雪意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指着卧室门口说:“你滚!滚!”

他面色都因为愤怒呈现出一片薄红。

这个人向来情绪都是很浅淡的,很少有剧烈起伏的时候,更遑论如此气愤,还将愤怒写在脸上。

邵云重不想大清早的惹他,连忙捞起来衣服,“好,我走,你别生气。”

裴雪意抄起来床头柜的花瓶砸他,“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听到没有!”

“还有,别再做那些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这声响巨大,斓姨在客厅惊醒了,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啊?阿季……”

斓姨看到邵云重,愣住了,一下子有点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邵云重的额头被花瓶砸到了,流血了。

斓姨连忙问:“头怎么破了?你没事吧?”

邵云重摇了摇头,“没事。”

他擦了擦额头的血,说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

邵云重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一路引来很多人看,员工们私底下也议论。

大家让殷助理去探探情况。

殷胜天拿了邵云重最贵的咖啡,顺便给自己也弄了一杯,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邵云重坐在办公桌前,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就连贴身的衬衫都没换,一手扶着额头,低垂着脑袋,很是不爽的样子。

这是昨晚没回家?殷胜天把咖啡放下,“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邵云重哪里肯承认,“摔了一跤,磕破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昨晚趁着裴雪意睡着了,他爬裴雪意的床,今天早晨被人一花瓶砸脑袋上,还顺带给个开门红。

殷胜天问:“今天中午还帮他订餐吗?”

“订。”邵云重脱口而出,说完又想起来裴雪意中午的话。

别再做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殷胜天正要记下这一条订餐的安排。

邵云重突然说:“别订了。”

这么多年来,邵云重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小心翼翼揣摩别人心思的心理。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裴雪意更加讨厌他。他不能再把裴雪意推得更远,尽管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天堑。

邵云重很是颓废了几天。

他不敢在裴雪意面前晃悠了,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又觉得他和裴雪意之间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裴雪意走了,他们彼此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就像两个陌生人。这种什么都不做的感觉,让邵云重有种束手待毙的无力感。

这天他从落地窗前的望远镜往那边看,竟然看到了黄澎。

邵云重的神经一瞬间蹦起来,黄澎这厮,对裴雪意有贼心,该不会贼心不死吧?

他就说这个下流货不是好东西,上次就不该听裴雪意的放他一马,简直是给自己的情路留了后患。

邵云重这还能坐得住?

他一直盯着,黄澎大概在裴雪意的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等着黄澎一走,他立刻乘电梯下楼,去利臻的大厅里堵他。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厅偶尔有员工来来往往,前台还有几个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