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忆·伤害(第2/3页)

邵云重说:“嗯,人太多了,等了一会儿。”

他把烤红薯扒开,小勺子递给裴雪意,“快吃吧,还是热的呢,我一直揣怀里。”

第二天段文彦被打的消息就传遍全班。

同学们说得绘声绘色,就昨天晚上,在学校后门小吃街的小巷子里,还被人蒙头打的。

裴雪意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转头看向邵云重,“不是你干的吧?”

邵云重斩钉截铁地否认,“不是,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会给他蒙头?我恨不得全校都知道,就是我邵云重打的。”

裴雪意觉得有道理,就没再追问。

这个冬天,邵云重每天晚自习都会给裴雪意买烤红薯。他会把烤红薯揣进怀里,再买一杯热气腾腾的烤梨,心满意足地看着裴雪意慢慢吃光。

因为这段时光和记忆,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在邵云重的印象中,冬天都是甜味儿的,充满烤红薯的甜味儿和烤梨的甜味儿。

这个充满甜味儿的冬天,如果能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邵云重没想到裴雪意和燕亭还有来往。他是在寒假里发现这件事的。

起因是他发现裴雪意的手机设置密码了,以前没有密码,现在有密码了,而且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邵云重从来不查裴雪意的手机,因为他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人也少得可怜。

他以为裴雪意是听话的,因为裴雪意从不会背着他有秘密。所以当他发现,裴雪意的手机开始设密码了,他才会起疑。

邵云重凭借着对裴雪意的了解,很快就解锁了密码,将他和燕亭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

裴雪意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邵云重想,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或许也可以试着容忍了。

但是燕亭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一条语音,他跟裴雪意表白了。

裴雪意没有回复这条语音,已经隔了一天了,他都没有回复。

邵云重其实有点失望,他想看看裴雪意会怎么回复呢,但是心里又有一种愤怒,因为他认为裴雪意应该立刻拒绝。

邵云重拿着手机,突然有点佩服自己,在这一刻,他竟然出奇的冷静。

他没有去质问裴雪意,也没有跟裴雪意发火,甚至没有让裴雪意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用裴雪意的手机,约了燕亭见面,然后删除了聊天记录。

燕亭突然失联了,不再回复任何消息。

裴雪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误以为燕亭生气了,因为那天燕亭跟他表白了,但他不知道如何回复,就暂时没有回复。

等他想好如何能不伤害朋友的自尊,又能恰当的拒绝时,他编辑了一段话,但是燕亭始终没有回复他。

裴雪意想,或许等开学见了燕亭,他可以找机会,亲自跟他说清楚。

但是他再也没有见过燕亭。

他去燕亭的班级找人,燕亭已经不在了。裴雪意找不到他,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向燕亭的同学打听,同学们说燕亭休学了,但没有人知道原因。

就这样,裴雪意失去了他人生中唯一的朋友。他一度觉得是自己的错,或许是他的拒绝,让燕亭觉得难堪了?

直到几个月后,他偶然一次在办公室听到老师说,燕亭是因为车祸休学的,现在出国治疗了。

裴雪意的心情很复杂,他担心燕亭,同时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不再因为这件事愧疚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跟邵云重有关。

这天回到家之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卸下了负担,斓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

院子里停着邵怀峥的车。

这段时间邵怀峥挺忙的,已经有一阵子不回家了,就住在公司附近的那个房子里。

裴雪意问:“叔叔回来了?”

斓姨说:“是呢,刚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一回家就把云重叫到书房里,也不知道云重又犯了什么错。”

她是裴雪意的保姆,私心里也是偏向裴雪意的,小声提醒道:“你可别去触霉头,躲远远的。”

裴雪意点了点头,“嗯。”

他知道邵怀峥的脾气,发起火来比邵云重还可怕。说起来邵云重的坏脾气也不是没有遗传因素。

斓姨问:“厨房刚做了酒酿圆子,你吃不吃?”

裴雪意笑着说:“吃!”

斓姨便领着他进了厨房,给他盛了一小碗酒酿圆子,“小心烫啊,自己能端住吗?”

裴雪意嘴上说着没事,就端着碗回自己房间了。他要回自己房间,是要经过邵怀峥书房的,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裴雪意惊了一下,刚要离开,就听到虚掩着的那扇门内,传来邵怀峥的声音:

“那个孩子,叫燕亭的,出国治疗了…”

“这件事你应该长个教训,改改你那冲动的性格…”

“你以为你能瞒过你老子?”

裴雪意端着一碗酒酿圆子,全身都在颤抖,几乎站立不住。怪不得燕亭消失的那么突然,原来是邵云重…

他自诩了解邵云重,却从来没往这里想过…

亏他还在得知燕亭是车祸休学时沾沾自喜,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他真是太可笑了。

裴雪意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双手抑制不住地打颤,瓷碗和托盘因为他的颤抖,发出咯噔咯噔的碰撞声。

这时屋里有脚步声,有人要出来了。

他想转身离开,双腿却发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瓷碗和托盘砸在地上,瓷碗碎了,酒酿圆子泼出来,泼了他满手。

“阿季!”

邵云重从屋里出来,冲上来看他的手,“让我看看!来人!快去叫医生!准备酒精和烫伤药!”

裴雪意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别碰我!”

他整个人因为恐惧,一直在发抖,一直往后退,试图躲开邵云重的碰触。

邵云重立刻明白过来,他是听到了,一瞬间也有些慌乱,“阿季,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裴雪意摇摇欲坠,勉强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邵云重一把抱住他,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听我说,燕亭的事是意外!"

裴雪意面色惨白,眼睛里都是惊恐,双手不停地推拒,想要推开他,可是邵云重死死抓着他不放。

“你别碰我,我求你了…”裴雪意几乎是在哀求了,“求你了,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就像是被什么恐怖至极的怪物抓住一样,颤着声音说:“邵云重,你让我觉得很害怕,你太可怕了…”

这句话让邵云重心里一阵紧缩的痛楚,怔怔地松开了手。

裴雪意躲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那么决绝,仿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

邵云重本来有一百个理由,无数种说辞,为自己辩驳。可是当他看到裴雪意的这一系列反应,当他看到裴雪意逃跑时惊恐的神色,以及那句,你让我觉得害怕,就像一把利刃把他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