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疼

秋娘说完这话,李婶忙扯了她衣袖一下,给了她个眼色,秋娘一下子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冲动了。

只是吐了一次,万一不是的话,他二哥二嫂该失望了。

但尽管如此,李婶的嘴边还是忍不住含了笑意,跟邱鹤年说:“大郎,快扶清言回屋躺会儿,这外屋门口有风,别凉到了。”

邱鹤年答应了一声,他弯下腰想把清言横抱起来,清言刚才听到秋娘的话,就有些慌乱无措,但还能意识到现在人多,都看着呢,而且念生也在,他说什么都不让抱。

小两口纠纠缠缠地就回了屋,门一关上,清言还是被抱了起来,然后被轻轻放到了床上。

邱鹤年去倒了温水,让清言喝下,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清言还在愣神,闻言,他摇了摇头,说:“吐完了就好多了。”

外面爆竹声阵阵,窗外不时一闪,是附近人家的烟花点亮了夜空。

邱鹤年看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说:“一会让李婶和秋娘顾着你,我去趟邻村,把老郎中请过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起身了,清言忙伸手拉着他衣袍,道:“别,兴许就是吃得太杂不舒服了,郎中家里也在守岁,就别折腾人家了,等明后天还不好,咱再去看也来得及。”

邱鹤年还是不太放心,在床边看了他一阵,摸了摸他额头,见他脸色只有些苍白,并不见其它不适,才道:“不要怕麻烦,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清言点了点头答应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李婶他们要回去了,邱鹤年让清言躺着休息,自己去外面送客。

清言一个人面朝里躺在床上,耳朵里能隐隐约约听见外屋的说话声,李婶在跟邱鹤年说,要他晚上别睡太熟,注意着自己的动静。

又说一会可以热些粥给他吃,只是如果吃不下或者还是吐,也不用硬吃,等有胃口了再吃就行。

秋娘在旁边说,“弄点酸的,酸的肯定吃的下,我那时候就……。”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估计是意识到了自己又冲动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地上轻巧地跳上了床,呼噜噜的声音靠近了清言的脸,他睁开眼,阿妙见他注意到自己了,就高兴地用毛脑袋蹭他的脸。

清言抬手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

过了一会,屋门又响了一声,邱鹤年从外面进来了,清言连忙闭上眼,装作睡熟了。

清言听见托盘放在桌面上的声音,鼻子里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脚步声停在床边,他能感觉到床边人在看自己。

之后,在他脸边磨蹭的小狸花被抱走了,被子被拉上来,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在这个过程里,清言一直竭力保持着呼吸的平稳。

他听见邱鹤年又把托盘拿了出去,外屋传来很轻的响动,再之后对方进了屋,简单洗漱之后,也上了床。

油灯熄了,清言感觉到邱鹤年躺到了自己身后,是要睡觉了。

他微微放松下来,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清言以为是要搂住自己腰腹,他和邱鹤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睡姿。

只是,那只手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些沉甸甸地压在他腰侧上,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腰侧,掌心贴在了他小腹处,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抚摸着那里。

一个温热的吻印在清言耳侧,那之后,那只手才又小心翼翼收了回去。

邱鹤年在清言身后躺下,终于睡觉了。

直到这时,清言的睫毛颤了颤,呼吸乱了一拍。

他知道邱鹤年在摸什么。

自他吐了以后,邱鹤年面上只有担忧,并没表现出什么期许来。

李婶和秋娘的表现已经很明显,邱鹤年不可能不明白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何况年前那阵子清言正好在易孕期,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在那段时间家里褥单经常是湿的。

算算日子,很可能就是上山前那次。

邱鹤年心里肯定都清楚的,刚才虽然没说什么,神情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可当他以为清言已经睡熟了的时候,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黑暗里,清言咬着唇,感觉很复杂。

说了顺其自然,清言已经做好了怀孕的准备,可当这天真的可能来临了的时候,他又觉得心里发慌。

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作为一个孕夫的自己,也害怕那个他完全不了解的生产过程,更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家长。

后半夜,清言又起来吐了一次,这次肚子里是空的,吐出来的都是胆汁。

邱鹤年给他热了粥,他也一口都吃不下。

吐完这一次,清言才算真正睡着了,等他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邱鹤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后半宿他都一直睁着眼看着自己,根本没敢睡觉。

清言抬手摸邱鹤年的眼皮,对方微低着头,垂着眸子,任他抚摸。他脸色有些疲惫,明明被碰到的地方不会舒服,但仍然包容地接受着。

清言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在继续陷落。

不管自己在担心什么,总有邱鹤年在,不是他一个人在面对。

清言心定了下来,这时才觉出饿来,他放下手,说:“我想喝粥,还想吃你腌的咸菜。”

听他说有胃口吃东西,邱鹤年脸上的担忧终于淡了一些,笑着道:“那你稍等一会,我去把咸菜先泡一会去去酸,再把外面雪堆里的瘦肉拿回来缓缓……。”

清言摇头,“不用泡,也不用炒,我就想直接吃。”

邱鹤年意外地看着他,清言低着头,说:“我就想吃酸的。”

邱鹤年放在膝盖上的手蓦地握紧了。

……

说是有胃口吃东西了,其实也就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块咸菜。

这次还好,吃完没再吐。

但也不能顿顿吃咸菜,邱鹤年去问李婶,李婶眼睛都亮了,喜不自禁地把女儿拿给她的干酸角都给了他,后来还是不放心,特意跟过来,嘱咐这嘱咐那的,就怕清言摔了碰了的。

谁都没明说什么,可眼睛里的喜悦都快藏不住了。

清言躺在床上,听着外屋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个孩子,与他和邱鹤年长得相像的孩子,清言怎么也想象不出具体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希望能像邱鹤年一样,拥有一双像湖水般的安静而漂亮的眸子。

……

接下来两天,清言吐得越来越厉害,水米不打牙的,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本来就不胖,这么几天下来,瘦得脸只剩窄窄一小条儿了。

邱鹤年再忍不下去了,求李婶来家帮忙看着,他推了车去邻村接老郎中。

他这一去费了些工夫,老郎中去了镇上串亲戚了,邱鹤年找到了人家亲戚家里,硬生生把人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