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3页)

说着,众人便一道大声笑了起来。

江玉珣虽然早知道古代行军打仗条件艰苦,但是亲耳听到仍不免有些震撼。

江玉珣:?!

不是吧,你们这么随便?

同样是一直待在军中,应长川怎么就不觉得浪费时间!

这一刻,江玉珣忽然觉得应长川身上的龙涎香是那么的亲切……

怪不得后世都怀疑应长川有洁癖。

他在这军中也太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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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军中将士虽然有些糙,但驻地里设备却一应俱全。

江玉珣原本想去公共浴区的……

但想到方才听到的那番话,他最终还是按玄印监所说,认命般去了应长川的地盘洗澡。

或许是早交代过守兵。

江玉珣非常顺畅地走进了天子所在营区内。

不同于别处的喧闹,此处一片寂静。

守在帐外的士兵一个个身着玄甲、沉默不语,如同幽灵一般静静地立在原地。

气氛使然,江玉珣也不由放轻了脚步,呼吸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应长川行军打仗时与士兵同吃同住。

但他身为天子,且如今并非战时,吃、住自然还是有些讲究的。

镇北军营地面积颇大,安全起见应长川一个人就占了整整一片营区。

此前江玉珣只去过他办公那顶军帐,还没有到过别的地方。

江玉珣深吸一口气——

我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应长川去军马场了,说不定半夜才回来。

速战速决就好!

江玉珣抱着衣服按照门口士兵所指的方向,缓步走到了营区的西南角。

砂砾轻轻在脚底滚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撩开帷帐的毡帘向内看了进去。

春季正是草原上最容易起火的季节。

折柔的帷帐内不点灯,大周这边也仅留一盏烛灯放于积满水的托盘中,勉强用来照亮。

只有办公的军帐内,和往常一样灯火通明。

这间帷帐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江玉珣顿了一下正想向前走,不料却见——

似乎有一道人影站在不远处?

江玉珣不由吃了一惊。

他不自觉地又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银色的战甲泛着刺目的寒光。

昏幽的灯火照在那人的身上,正好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清清楚楚。

被一场场战争打磨出的肌肉流畅而有力,他肩背宽阔、腰腹窄瘦……

江玉珣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几息后烛火下,他忽然窥见了一双烟灰色的眼眸。

卧槽!

……竟然是应长川?!

天子平日里衣着宽松,江玉珣从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身材竟然如此的好。

常年挥剑锻炼出的手臂线条格外清晰,哪怕静垂于身侧,都能感受到那迫人的绝对力量。

野史上曾有过应长川单手扼人脖颈、取人性命的记载。

看到这一幕……江玉珣瞬间觉得那记载真是半点也不夸张。

他的的确确能够做到。

……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候!

江玉珣立刻向后退去,打算在营区内另寻帷帐。

应长川不是去军马场了吗?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而不等他退出这顶帷帐,应长川的声音便自不远处传来:“何人在此?”

江玉珣:“……”

他老实立定:“是我,陛下。”

说话间,江玉珣不由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名士兵……不是,皇帝在里面你怎么不挡我一下啊!

万一我是刺客,你也放任我到处乱跑吗?

不等江玉珣想办法脚底抹油从此处溜走。

应长川便开口道:“进来吧。”

“是,陛下……”

大周的帷帐为方形结构,前后以屏风阻隔。

只一眼江玉珣便辨出——这间帷帐前间是天子的衣帽间,里面悬挂着各类盔甲甚至还有刀剑,后间则是他沐浴的地方。

应长川刚从军马场回来,此刻他正在这里卸掉战甲、更换便装。

进门的瞬间,帷帐内的灯火突然亮了起来。

江玉珣下意识垂眸,不敢随便乱瞄。

“抱歉陛下,臣方才并不知道您在这里,”江玉珣立刻解释道,“臣现在就去另寻一间浴房。”

“不必麻烦,”应长川听上去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随口说道,“其余帷帐还未启用。”

……原来如此。

门口的士兵并没有给自己指错方向。

说话间,有士兵抱着水桶进帐。

伴随着哗啦的声响,滚烫的热水落入浴桶之中,帷帐内忽然生出了淡淡的热气。

应长川已镇定自若地换上平日里的玄衣,并随手把卸下的银甲放到了一旁。

顿了一会,江玉珣也缓过了神来。

不就是裸上身吗?这种事情古今皆常见。

大家都是男的,我刚才究竟在紧张什么……

想到自己上辈子没少看室友在宿舍换衣服,江玉珣立刻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地抬起了眼眸。

镇北军中虽然什么都有,但是边塞条件自然不比昭都。

所谓的“浴房”其实就是一个摆满了巨大陶缸的公共军帐罢了。

担心撞见别人,前几次江玉珣都是寻深夜前去浴房,且至今没有习惯“陶缸”这种神奇的沐浴用品。

天子所在的帷帐,自然与普通浴区完全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是——这里摆的并非陶缸,而是寻常的浴桶。

看清楚后,江玉珣不由放下了心来。

应长川缓缓取下护腕放置一旁。

他虽然换好了衣服,但领子还未像从前那般束好。

都怪连仪公主讲的那个故事。

江玉珣的目光不由落他衣领处,下意识寻找起了当年留下的伤疤。

然而下一刻,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猫抓的痕迹,反见到一道横贯于应长川胸前的狰狞刀伤。

那伤口极其规整,紧挨着心脏所在的位置,似乎是瞬间砍刺形成。

……应长川竟然受过这么重的伤?

江玉珣的心忽然紧张了一瞬。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难免的事。

或许因为史书上没有过记载,直至这一刻前江玉珣似乎都从未把“重伤”这两个字,与应长川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帷帐内的烛火半晌未剪,光线一点点变得昏暗起来。

没多久木桶里便盛满了水,帷帐内被烘得热了起来,水汽也在此氤氲开来。

说话间应长川已经走到江玉珣的身边:“怎么了?”

他缓缓垂眸,向身前的人看去。

“臣在看陛下身上的伤……”江玉珣抬起眼眸,看着应长川的眼睛小心问,“陛下的伤是何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