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放过应春和吧”(第2/2页)

任惟这时已经完全不能跪直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有人摁着他的手脚令他动弹不得 ,生生地受着一棍又一棍。

先前那些察觉不到的痛意在看到应春和的那一刻,突然间都涌了上来,落在应春和身上的痛如有实质一般加倍落在了他的身上,后背好似套了块插满钢针的盔甲,又痛又重,沉甸甸地将他压垮。

地上湿润黏腻一片,不知道是任惟的血,还是泪。

他实在痛极了,再也受不住地去抓陶碧莹的脚,趴在她边上乞求她:“妈,别打了,你让他们停手吧!妈……我求你了!”

“妈,你放过应春和吧……我求你了……”

可是陶碧莹却哭着将任惟的手给扯开,满面斑驳地看向他:“小惟,是妈妈不放过他吗?不放过他的是你。妈妈才是真的求你了,我求你跟他分手好不好?”

她颤抖着手来摸任惟沾满血与泪的脸,哽咽道:“小惟,你听话,跟他分手好吗?”

“别打他的手!”任惟在看见他们开始故意打应春和的手时,整个人失控地挣扎起来,目眦欲裂,背上突然挨了一脚,无力而又沉重地趴了回去。

任恒用鞋尖碾着他的背,神情有别于前几日,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道:“任惟,你现在知道学乖了?知道后悔了?”

他用很散漫的语气揭开残忍的事实,给他的儿子上人生的宝贵一课:“你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自然对什么都无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看看,你不怕,有的人会怕。”

任惟艰难地睁着眼,眼前早已模糊一片,泪水混着汗水流进眼里,涩得刺痛,很费力地去看画面里的应春和,那人始终固执冷傲地一声不吭。若非是能听到一些杂音,还叫人以为本来就没开声音。

他想:不是的,应春和没有怕,怕的是他。

他被家里弄成什么样,他都可以无所谓,但是应春和不行。

他开始痛恨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却始终是在家中庇荫下快活的鸟雀,毫无招架之力,也反抗不得,只要他们捏住应春和,就跟捏住他的软肋一样,叫他不得不跪地求饶,哀声忏悔。

他苦苦哀求了一遍又一遍,才被施舍般扔来一部手机,让他给应春和打电话。

“嘟嘟嘟——”

响到第五声的时候,任惟看见画面里的应春和接起了电话。

他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应春和微弱的呼吸声,还没等人开口,就先道:“应春和,我们分手吧。”

应春和什么也没问,低声应了一句“好”。

在得到回复后,任惟就像再也不敢听到应春和的声音似的立即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任惟被关在房间里养伤,等待家里的最后处决。

期间,他一直不停地给舅舅陶正华发消息,但基本上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也想要给应春和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却又害怕连他的关心也会给应春和带去更多的麻烦,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

伤还没怎么养好,他就先被绑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你之前不是总说想去创业吗?那就去美国吧,待个几年再回来。”任恒漠然地看着人把任惟绑好,再目送他上了飞机。

一切都好像被有条不紊地纠正了过来,像用修正带涂改掉错误一样,粗暴地将任惟与应春和的所有尽数抹去,再依照他们的心意填写上正确答案,做回那个优异的、完美的任惟。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任惟会在纽约坐上来接他的车后,中途挣脱了绳索。车上的人怕真的弄伤了他,也由着他抢过了方向盘,将车子往回开。

即将抵达机场的一段路上,岔路口突然窜出来一辆小车,失控般朝任惟所在的车子疾驰而来。

任惟竭力扭转方向盘,却还是无尽于事,眼睁睁看着车子撞过来。

顷刻间,他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被重物碾压过去,痛到难以呼吸。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依稀瞧见混在血色里的红绳,被鲜血浸染的红绳颜色格外刺目,缠在他的腕上,像一只不愿松开的手。

可在剧痛之下,他到底还是阖上了眼,在离机场几百米之遥的地方昏睡过去,陷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