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前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但时下还需再扇大些风。”

“还不够啊?不是已经把周家的说退了么。”

揣着手的妇人看着面容白皙的书生同她发号施令,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我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尤凌霄瞪了妇人一眼,似乎那句不够刺痛到了他的心一般。

他原本也以为纪家人听到村里的传言便会回心转意,不想见到桃榆他却如此冷淡。

想着昔日里两人的和睦,现在桃榆对他的态度简直要让他发疯。

不管用什么法子,他现在只想让桃榆重新回到身边。

妇人缩回了脖子:“听你的成,但得再加钱。”

尤凌霄嫌恶的嗤了一声,丢了一锭银子过去:“把事情办好,亏不了你的。但是你若嘴不严实些,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妇人捡起地上的钱,登时眉开眼笑的应承道:“晓得,晓得的。能给尤举人办事儿,是我的福分。”

尤凌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出去的时候注意着些,别叫人看见了。”

“嗳。”

妇人把银子揣进了兜里,喜滋滋的退了出去。

“凌霄,你怎的又把王婆子给叫到了家里来,娘不是说过别同这样的人家来往么。”

见着妇人出了家门,孙鸢娘不大高兴的进了屋子。

“这毒嘴妇人,当初没少编排咱们家的长短,咱们娘三儿在村子里举步难行,也多半拜此人所赐。害得你姐姐在村子里相不到合适的好人家,被迫嫁到县城下去。”

尤凌霄道:“娘,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人而今只有巴结奉承咱们家的份儿,你何必还挂记着那些往事让自己心头不舒坦。”

“娘也不是记仇,只是王婆子嘴长,他儿子又是个地痞,虽是拿钱给他们办事,可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起旁的心思。届时那王婆子拿着替你办的事为要挟,要你给他那儿子寻个好营生,痴缠上咱们家如何是好。”

尤凌霄却道:“到时候事情办成,桃榆嫁给了我,她再多嘴说什么皆然无用已成定局。她要是如此不识好歹,我也不会容下他们家。”

孙鸢娘默了默,现在村子里传什么话她自也晓得,知道这都是凌霄的手笔。

她心里总说不起来是何滋味,说到底当初纪家确实也有恩于尤家,他们自识相没有闹腾退了婚,两家以后在村里也还能打个照面。

原也落得个好聚好散,她确实也没想还要踩纪家。

纪桃榆身子本就不好,寻人家不如一般康健的小哥儿姑娘容易,现在还坏了名声,必定是没有人家再瞧得上了。

当然,她知道这也就是凌霄想要达到的目的,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过了:“桃榆毕竟是个小哥儿,要是纪家执拗着不肯低头,逼得桃榆想不开到时候就结下生死之怨了。要不然……”

话还未说完,尤凌霄有些暴躁道:“若不是当时纪家前来退亲娘哄骗我说这亲事退不了,我又何至于再费这许多的心思。”

“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娶到桃榆的,他本就是我的夫郎。若没有娘从中胡乱筹谋,桃榆如今也不会对我冷言相待。”

孙鸢娘看着儿子一口气吐出好些的埋怨来,一时间惊的开不了口。

尤凌霄历来温和儒雅,自己说什么也多照办,连两句重话都不曾与她说过,何时有过此般奚落。

她心里顿时委屈了起来:“娘也没想到纪家会那么轴,竟然放着那么好的婚事不要。我知桃榆的事情触到了你的逆鳞,可是娘也全是为了好啊。”

尤凌霄也自知自己话重了些,缓和了语气道:“是儿子太急了,娘勿要把方才我的话放在心上。总之,后头的事情娘就别管了,儿子会处理好。”

临近午时,村里没什么人,王婆子觉着不是办事的最佳时机。

今儿拿了不少钱,她心头高兴着,预备先回去吃过午食,眯一会儿再慢腾腾的出去。

“阿虎,你回来啦!”

方才到院门前,就见着自家院子的门敞着,她一边加快步子往里走,一边便忍不住说道:“你可回来的正是时候,娘今儿可又大赚了一笔。今年可能过个痛快……啊!”

王婆子走进屋,话还没说完,便见着自己儿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桌前的长凳前,正劈腿坐着个吃人凶相的陌生男子。

她一眼便对上了双瞳仁上移的三白眼,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门槛处。

“这就是你老娘?”

霍戍抬腿对着凳子一脚,鼓着一双牛眼一样的男子便连人带椅子扑倒在了地上,虽不是什么石砖地板,可在霍戍的脚力下还是疼得够呛。

男子却还不敢叫嚷,连忙应承:“是,是,霍哥,这就是我娘。”

霍戍得知沟里王姓妇人的住址后,便直接过来蹲人。

不想没先蹲到她,倒是先蹲到了她儿子,且还是相熟之人,竟是先前他才到村子时去赵家闹事逼迫元慧茹卖地的男子。

霍戍二话没说,自是先进来会了会老相识。

李金虎在外头晃荡了几天,今儿回家来正预备好生躺上两日,不想前脚进家门后脚就见着了直接翻墙进来的霍戍,吓得差点直接便给人跪下了。

可自认这些日子都没再惹跟霍戍相关的人,当是没有招到这尊大佛才是。

“不、不知霍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有什么是小弟能效劳的,小弟必为霍哥肝脑涂地。”

霍戍冷眼看着李金虎:“村子里近来流言四起,说纪家哥儿和尤家那个举人过从亲密。听说你老娘对村里的闲话如数家珍,我来问问。”

李金虎闻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老娘什么德性他自是晓得的。

可老娘们儿说点闲话的事儿他一概是不管的,说两句闲话不痛不痒的能把人怎么着,哪里想会有人真借此找上门来。

旁人也就罢了,竟还来了块踢不动的铁板。

他怵霍戍的很,上回挨打也就罢了,后头听人说他是北方人,还是前线回来的士兵,更是心里发寒。

凶悍的人可以惹,便是像村里乔屠子那样的也能与之分辨几句,可霍戍这样的人却惹不得,他是杀人杀惯了的,即便是晓得不是在战场上,可那杀性起来,谁又晓得会不会忽然错手。

得知霍戍上门的原因,他只默默求着不是他老娘四处胡说的。

霍戍懒得与人周旋,索性绑在了屋里等着王婆子回来。

王婆子见着自己儿子这般受人欺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见得这个,她结巴着骂道:“元慧茹那、那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一个村子的人,你、你可别欺人太甚。”

霍戍未置一词,只是收回的脚重新踩在了倒着的椅背上,底下的人随之叫唤出声来:“啊,啊!娘你可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