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如果一个没有体会到绝望的人,是不会有如此感受的,丽姝在被人牙子捆着关小黑屋的时候,无论她用火去烧捆着她的绳索,还是故意打碎了碗,用碗的碎片要磨开绳索,亦或者是想一了百了放把火烧了当时的杨府,均不能得逞。

嘴每天除了吃饭还被封着,吃饭时也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盯着,连喊救命都不成。甚至她被人弄走,父亲也没有派人真的寻她。

若非是那日她所在的那里门打开了,萧昀打从那里走过,她眼眸里一直恳求的看着他,无论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好歹他是真的帮了她一把,用马车捎带她助她跑出来写下血书,交给玉兰。

虽然她交完之后,转身又被杨家的人捉了回去,但她是真的传递出这个求救信号的。

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她要帮忙,却不能完全不顾母亲以及家族,可她怕自己若是迟一点,萧昀性命有损。

如此,她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正好方才传信的丫鬟也在场,丽姝就对丝雨道:“我出来时,让你们带的药呢?有没有醒神的紫苏膏,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紧,我连水都喝不下。”

丝雨道:“有的,奴婢替您找。”

“不用了,我自己来找吧,你平日最喜看龙舟,让这个小丫头替我掌着就行。”她打开包袱,假意翻了几下,又让那个把包袱里的药都拿出来放后面神龛上,找到金疮药后,就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

之后还真的让让去冲了紫苏膏来服用,那个金疮药就放在神龛之后,好似真的遗忘了似的。

从头到尾也无人知晓她的动作,丽姝还冲服了紫苏膏给小傅氏和丽婉,丽婉笑道:“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丽姝笑道。

龙舟赛很是热闹,丽姝抚掌而笑,竟还赢得了彩头。

没想到望江楼的一间柴房里,有一位年轻人已经失血过多,面色白如金纸,他身边唯独只有一个护卫跟着,那护卫也是脸上挂彩了。

“世子,他们命人在全城的药铺看守着,每一个要买金疮药或者跌打药的人都要登记名册,如果那位刘姑娘不帮忙,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要不夜里,小的从黄河游上岸,到时候找锦衣卫再——”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萧昀,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伤口一抖,血似喷薄而出:“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医,我们从那些女眷的马车底下才得以到这里。我只认得刘家那位三姑娘,且她小时候就是个正直又聪慧的人,只期盼她能帮我一把,若是她想害我或者畏缩了,那也是我的命。”

护卫很是难过:“世子,您千万别这么说。”

二人正说话时,门“吱呀”开了,萧昀见那个小丫头手里拿着的是金疮药,脸上一喜,心道看来本世子命不该绝。原本准备忽悠身边的护卫替他跳河去联络王府护卫,没想到居然奏效了。

……

“丽姝,宴客厅在西边,我们一道过去吧。”杨初萤特意跑过来,要和丽姝一起去。

丽姝笑道:“好啊。”

她经过神龛时,见那瓶金疮药不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此恩已报,日后二人就毫无瓜葛了,毕竟她是发现萧昀为人轻佻,并非正直之士。

只不过在回家时,她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傅氏。

“女儿想他是成亲王世子,若是不救,将来亲王府怪罪我们如何是好?可是若大张旗鼓的告诉了您,打草惊蛇就更不好。莫说别人,就是咱们家里的丽婉,她这个人洞若观火,若被她知道了,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如此,我就把纸条用火折子烧了,再有那金疮药假装是遗忘在神龛上,可不是我交到他手上的。”

小傅氏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她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且处置的很是妥当。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成王世子是钦差,但下落不明,他发出求救咱们不救,将来他回京之后,成亲王动动小指头,就会有人攻讦你爹。”

丽姝道:“是啊,女儿也是如此想的。上次丽婉突然状似不经意间挑拨我和杨初萤,她私下又去和那位杨姑娘很好。就仿佛在家里的时候一样,表面对您恭敬,对我很好,私下暗中串联丽贞这个刺儿头,又拉拢丽柔和丽嘉。我怕此事被她知道,成亲王世子若是遭遇不测,万一她走漏消息,知晓成王世子递过纸条给我,娘亲,我和您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爹爹也会背负不救钦差的后果。”

“是,没错,就是我拿了纸条,也未必有你做的这么周到,或许

打草惊蛇,或许要惊动你爹。可那世子在其中死了,我是百口莫辩。”小傅氏惊了一身冷汗。

丽姝拿帕子给娘擦汗,又道:“这事儿您还要和我爹说一声,女儿当时瞒着您和爹爹,心下总有不安,就怕给家族招祸。”

“不,你处置的很妥当。”小傅氏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奇怪,“为何成亲王世子找你呢?”

丽姝摇头:“大概只认得我吧,,但凡大户人家的女眷如何轻易见得着呢。”

小傅氏撇嘴:“这是浮浪登徒子,无论如何,你把纸条很快就烧了干净就极好,咱们不奢望成亲王府报答,只是不让他们将来报复就好。”

丽姝也同意。

后来,小傅氏也告诉了刘承旭,刘承旭自然按兵不动,他为官素来以直道行之这没错,但是他明显知道河道衙门已经死了个御史,钦差被害,还主动出来与山东官场为敌,恐怕他命不保。

见女儿如此处置,他对小傅氏道:“此事你就当不知晓。如今我和朱尚书意见也不统一,我要疏通旧河,朱尚书要开通新河,我二人意见相左,还要去河道衙门打官司呢。”

不曾想朱尚书还如此,小傅氏道:“这又是为何?”

“其中缘由我也不想知晓,但这只不过政见相左,我是一定要把黄河和大运河先疏通,朱尚书只想以运河为主。”刘承旭如是说。

小傅氏就把这话说给丽姝听,丽姝笑道:“其实这就是先保漕运还是先治河哪个为先?显然朱尚书是要只治运河不治黄河,而爹爹是“黄运一体”统筹兼顾。黄河决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爹爹所说当然最好。但爹爹是佐贰官,是辅助朱尚书治河的,却和朱尚书打起了擂台,这也符合爹爹向来直道而行之观点。爹爹若是坚持,您就支持他。但一般而言官员意见相左,应该上报朝廷处理,公然打擂台,那就犯了官场忌讳。”

一席话说的鞭辟入里,连站在门口准备进来吃饭的刘承旭也是十分惊讶,他踏步走进来。

丽姝丝毫没有在背后“教导”娘怎么应付爹支招的窘状,还大大方方的道:“爹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用饭,早知道您回来,娘肯定吩咐厨房做一道您爱吃的胡麻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