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3)
在云烟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燕珝看着她刚睡醒,还不太清醒的侧脸。
“……”
做什么要她看书,就因为方才说了个读书写字么?
难不成是她昨日提到话本的缘故?
也不至于要给她送书来吧,这是什么路数——
云烟从没在话本子中看到过这种情节……
一时的怔愣无限放大,云烟尴尬站立在他身前,软了声音。
“是,遵命。”
她一点也不适应在陛下面前说话,隐约知道该如何回话,却不想在此刻太过谄媚。
就算要讨好他保住六郎的命,也不好在这样的白日下,诸多宫女太监之前罢?
见她又开始沉思,知晓她脑袋里定是又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燕珝垂眸,落在她微卷的发尾上。
梦中,她的发丝带着她独有的清香,轻轻垂落在他的肩头。
燕珝眸中微动。抬手,挑起她散在身侧的发丝,换来她本就紧张的身子更显僵直,像是怕他还要做些什么。
云烟觉得有些痒。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
准确来说,是自己的发丝缠绕上他的长指,不算黑,带着点卷曲的发尾从他的指缝中流过,没来由地引起她的一些……遐思。
许是僵直的时间太久,云烟忽得听到他的声音。
“忘了现在要做什么了?”
燕珝带着微哑的嗓音挠过耳垂,云烟猛地回神,讷讷点头。
“没忘,”云烟口中有些干涩,垂首道:“为,为陛下更衣。”
她这样柔顺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燕珝。
男人稍稍勾了勾唇,松开手,让她的发丝再度遮挡住她的肩膀。
虽然对她这样拘谨的模样还有些不满,但看她这样上道,燕珝极为满意。
云烟稍稍靠近了些。
宫女太监都站在珠帘之后,相隔不远。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羞耻,自己这样衣衫不整,还要给他穿衣系带……
云烟脸上有些烧。
她刚一抬手,脸上的红润忽得消了下去,眉头微蹙。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没了动作。
燕珝等了半天,侧身才见她如此,“怎么了?”
云烟略带委屈地看着他。
垂眉,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再度抬手,为他披上衣衫。
他有些高,她的动作幅度又小,整个人收缩着,半点不敢张开。
“究竟如何,”燕珝止住她动作的手,轻轻按住她为他套上衣袖的手腕,视线落在她眉宇,“不准憋在心里,讲出来。”
他怕她又在心里多想,好容易将前尘忘怀,不能让她再度伤怀。
“就是……”
云烟咬唇,看他面色确实担忧,目光瞥向珠帘之外。
顺着她的视线,燕珝稍稍抬眸,看向那处,才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凑到他身边,轻声道:“我,我没有那个。”
燕珝听到声音回头,正好擦着她浅浅的呼吸。云烟也没料到他此时回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侧脸。
四目相对,她的唇就这样展露在他眼前。
带着点粉润,像是山中盛开的初桃,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放在唇边轻嗅。
脸颊似乎也泛起了粉意,带着些羞,和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亲昵。
燕珝勾唇。
纵使她还害怕他,但在更多人之前,她仍还算依赖他。
这样的亲近让他感受到了这样长时间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心灵上的满足感,心中因她离开而产生的缺口正因她变得亲近的态度而慢慢填补,变得圆润。
“没有什么?”
燕珝垂眼,轻扫一眼便知她在羞什么。准确来说,昨晚浴后他看见她时,他就发现了。
可他不想太快,怕吓到她。这样的事,总是顺理成章,两情相悦才是好的。
他故意逗她。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发现,他偶尔也会有些这样的恶趣味,想看她的脸上泛起更多的红润,想看她因为在他面前羞赧,而感到着急。
云烟见他明明知晓,还要这样刨根问底,心中发恼,“就是,就是里衣。”
其实不止里衣。
她还没有束胸,没有肚兜,就这样套着薄薄的一层寝衣站在他身前。躺在榻中不觉明显,如今这样,她觉得自己都快被一览无余了。
云烟一直知道,自己那处并不小,甚至还沉甸甸有些分量。
以至于……只要稍有凸,起,便万分明显。
她拘束着不该挺直背脊,不敢抬起手臂,只怕这样单薄的寝衣会……
“朕还以为,你是刻意如此。”
燕珝语气轻佻,视线却看向珠帘之外。
“孙安,”他扬声,那太监站到珠帘后,“云娘子的衣裳呢?”
他原以为,昨夜是她想要讨好他,特意没穿。心中还因她这般在乎季长川而小小醋了回,没料想竟是这等不长眼的人都没给她准备。
他微微侧身,将云烟完全地挡在了身后,这让她稍稍安了些心。
云烟攥紧了衣角,心头微颤。
“这……衣裳,”孙安不想燕珝这时发难,踢了一脚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责问道:“娘子昨日衣衫何人准备的?人在何处?”
燕珝的目光透过珠帘,落在他二人身上。只淡淡一眼便扫开,但他仍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威压。
孙安昨夜本就自做聪明,料想陛下那样看中娘子,夜里定要行事。刻意没准备里衣,盼着他们顺水推舟事情办了,还能讨个好。
这会儿赏是没有了,谁知道他们昨夜什么都没干,睡素的啊?
孙安有苦说不出,“哎哎”两声,“陛下,这些做事的办事不力,奴才下去定会好好训斥。”
他寻了个宫女,吩咐道:“还不快去给娘子的衣裳拿来,让娘子着凉了看你如何!”
云烟皱皱眉,不喜欢他这般说话。但这是在宫中,只怕这些人在主子们面前,便都是这样的。
可她又算不上什么主子,躲在燕珝身后,狐假虎威罢了。
方才一番,她也知晓昨夜没有里衣,全是那些人自做主张。
想来他们心里定是不敬重她的,否则也不会这般辱她,认为她是陛下榻上之人,连肚兜都不给她穿。
心中有些失落,她明白自己就是那等人,为了六郎,也算是委身与他。自己也明白,她不算什么贞洁高尚之人,偏偏他并未对她用强。好容易一次次鼓起来的气又一次次泄下,无处发泄,让她没立场生气。